陆怀远忧心忡忡地摘下墨镜,捧起他脸左右转了转,检查片刻没发现任何伤势,才松开手说。
“看到导演给我传的小视频了,这段要是拍下来放网上你得被网暴死。你怎么那么踹他啊,又踹不死,别把你踹出事儿来,这都是水。”
作为发小,陆怀远毒舌的功力从来和周止雨不相上下。
周止雨完好无损,陆怀远自己脸上倒是有些淤青还没消完,发黄,否则不会大晚上的戴个墨镜到处跑。
周止雨很小地笑笑:“没踹死他我就不会出事。”
陆怀远:“可惜了,给你脸买的保险没用上。”
刚觉得有点温暖的周止雨:“?”
陆怀远:“不行我们休息一天再开机,扯着胯没?”
周止雨:“没。不过明天休息一天挺好的,明天下雨我得遛狗。”
陆怀远:“好。”
陆怀远递了根烟给他,还是熟悉的味道,白薄荷万宝路。
这次周止雨想了想,没接。
陆怀远很疑惑。
周止雨:“一会儿和我老公睡觉,就不给他带二手烟了。”
陆怀远:“……”
陆怀远一头青筋,看起来很想抽他,但碍于武力差距,隐忍问:“你和罗泛什么仇什么怨?你甩的他?”
周止雨最终还是把烟接了过来,捏在手里转,像是手痒。
“分手了我才知道,罗泛那时候说,我是他最名贵的跑车。”
他冷笑一声。
“要不是摄像机在,老子打得他重伤一级。”
*
今天的拍摄提前结束,编剧临时改了剧情。
她一看就很纠结,正不停挠头,一头浓密的黑发里,几根支棱出的白在灯下很闪亮。
和陆怀远聊了会儿舒服得多,冲淡了遇见罗泛的晦气,周止雨把烟塞进兜里,向屋子里走。
进门时,范砚西已经在了。
他正在里间洗漱。
周止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迈步向盥洗室走。
范砚西从镜子里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止雨一看到他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眼神就一片安心,从背后把人抱住,叹气:“和罗泛聊什么了?”
范砚西:“更想从你嘴里听。”
周止雨踏实了点:“听什么?哪一部分?只要不是……”只要不是罗泛左耳怎么聋的,那就什么都好说。
范砚西转过身,和他额头相抵,低声问。
“耳朵?”
周止雨心烦气躁地闭眼。
想杀人。
罗泛是真不想让他睡个好觉。
第43章
他满脸犹豫被范砚西尽收眼底。
“这么不想说。”
“不是不想……”
周止雨眉头紧锁, 确实不像不想,更像是有疑虑,更不想面对说出来之后别人的反应。
范砚西刚刷过牙, 唇周冰凉着轻吻他。
周止雨被他亲了两下, 不大有心情继续, 推开他去拧水龙头,接水刷牙。
范总早在屋子里准备了他的牙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周止雨想了很久才回想起来,他们去看婚房那天,这杯子就在了。
“小雨。”
范砚西很少喊他小雨,上次还是在花园。
那时候他那么喊是逗他, 这时他喊更像个高年级的学长,站在他身旁等待,温和谦让,有无限等待周止雨说话的耐心。
周止雨挤出点牙膏:“嗯。”
范砚西站在他两步外:“刚才为什么走?”
周止雨把牙刷含进嘴里,心想怎么不是电动牙刷, 嗡嗡一直响, 他可以假装骨传导声音太大了, 听不见。
“为什么任由罗泛在我面前造谣你?”
周止雨默不作声地刷牙,心想那是因为别人会信。
一旦信了,他解释又有什么用?
在场这么多人,有一个信了他就得费尽口舌, 要是让每个人都知道当初他为什么打罗泛,他得说到累死。
而且他不想说。
这不是件可以大肆宣扬的事。
罗泛能说自己被打了, 周止雨却不能到处说自己为什么打他。
他甚至不相信范砚西会信他,所以他才走了。
他不想面对范砚西对他态度的转变——虽说范砚西没有。
周止雨放下牙刷,噙着一口牙膏沫, 神色发暗。
“不相信我,是吗?”
周止雨沉默,想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任何人。
这两者当然有区别,但对现在的范砚西来说好像也没区别,因为二者最终的走向都是拒绝。
范砚西扳过他的脸亲他。
没什么技巧,只是堵他的嘴。
刷牙的人没想到刷牙也会被亲,这个结结实实的吻把他堵得呛到,周止雨被亲得气管含着气和牙膏,一直发痒,抬手推他,第一下还被捉住手腕攥住了没推开,又推两下才挣开。
他脸颊飞红,为了防止牙膏沫溅到另一个人脸上,捂着嘴咳嗽,咳嗽完立刻去漱口,口不择言地骂。
“满嘴牙膏你亲我干什么!这么喜欢吃牙膏!”
范砚西舔掉唇边粘到的牙膏:“你别的我都吃过,一点牙膏算什么。”
周止雨咳了个惊天动地。
这是一件事吗!
而且那……那时候……范砚西明明说是口误才吃进去了点!
他也不躲!
周止雨:“这能怪我吗!”
范砚西这才笑了:“小雨,和我说说吧,我会听。”
周止雨又气又笑地说:“……范砚西!”
范砚西笑眯眯地说:“在。”
周止雨捏着牙刷指指他,牙刷柄一横,意思是你先出去,等我刷完牙再说。
范总乖觉退走。
洗漱出来,周止雨爬上床找他。
这人一身清爽的须后水味,已经躺好了。
范砚西作风相当老派,这几天和他一起待着,周止雨也摸清了他的生活规律。
范总拍摄结束后回屋第一件事是自清洁,第二件事是熨衣服,吃过晚饭再次除尘,总之清洁清洁再清洁,到了睡前更不会看任何电子产品,只会看点书。
今天的《小王子》早就看完了,这人正翻在前言那一页,看来打算看第二遍。
周止雨凑近,嗅了两下他肩窝,说你好好闻。
范砚西顺势把他纳进自己怀里,说须后水我挑了很久,看来没白费力气。
周止雨挑起眉:“花这么多心思讨好我啊?”
范砚西:“让我讨好吗?”
周氏王朝最年轻的昏君靠住他脸,说:“准了,谁让你是朕最疼爱的爱妃,明天再换个别的味儿的。”
“稍等。”
“等等,你给宋青打电话干什么?”
“这次来我只带了两款,剩下的让宋青联系住处的管家空运过来。”
周止雨忙去抓他的手:“没必要,没必要。”
范砚西有点疑惑:“现在不是他的睡觉时间。”
周止雨眯起眼,仔细看了会儿他表情。
“范砚西你装的吧?逗我呢?您就没想给宋青打电话吧?”
范砚西立刻笑了:“已经能看出来了?”
“这几天寸步不离地近距离看你,你说呢?”
周止雨仰头咬使坏的人的下颌,后者往床内侧避了避,还是被他实打实在侧脸咬了一大口。
范砚西慢条斯理打开前置摄像头,欣赏牙印。
周止雨跟着欣赏了一会儿,心想不愧是我,牙长得真整齐,咬上去刚好一圈,但没料到这人按住拍摄键,对着牙印拍了好几张。
周止雨抢手机要删照片,范砚西举起手往上躲,趁周止雨压在自己身上向上抢手机的空当,把人搂进怀里压紧了。
他那双手真像五指山一样有力,周止雨被他夹着腿按着腰,像被他用身体锁住了,拍着床垫要他放开。
范砚西但笑不放手:“照片我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