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围之外(7)

2025-08-12 评论

  “……哭什么。”辛望低声抱怨,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冷,但给他擦了眼泪。“你没事我就走了。”

  周珩眼泪落得更快了,他笑了一下:“怕死啦。”

  他是想,辛望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对于一个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还纠缠不休的恶人,居然还是冷不不下心肠,该受多少委屈。

 

 

第9章 

  不能怪周珩走偏门歪路,只是辛望本身就容易对他心软,两人中总要有强硬的一方才能拉回相交后错过的平行线,于是对于辛望的心软,周珩无法心软。

  他把身体异常控制在一个尽量合理的范围,辛望便时刻关注他的脸色变化,不动声色地检查饮食。周珩从前习惯了这种关怀,真正犯病的时候才觉得辛望会很焦虑,明明自己身体也不好,却总处在他的心脏阴影下。辛望在留学时落下的病根都是拜周珩所赐,那时周珩并不足够喜欢辛望,也就没留下足够的后悔。

  “阿姨找过我了,”辛望说,“别折腾了。”

  周珩问:“她找你说什么?”

  辛望笑笑:“还能说什么……让我继续做地下情人,会给我加钱,你们家也太大方了。”

  “……”周珩很难过辛望这样笑,便去拉他的手,“不要答应她,你要答应的是我,也不用做什么地下。”

  周珩再去吻辛望,辛望静静任他抱着,没有迎合,只是被动地张开一点嘴唇。吻里能感受到的只有体温,是他心率紊乱后才可以得到的,一份限量的病号餐。他怕吃掉会消耗,可不吃又无法维持自己的机能,于是一口口试探着饮鸩止渴。

  这次大概吻得比较久了,辛望轻轻推开了他,说别闹了。

  “这不是已经在给你做了,”他低垂着眼睛,蹭了蹭自己的嘴唇,“我还能拒绝你什么?你现在想上我也可以。”

  周珩听到这种话又觉得胸闷,但不敢表现,便摘掉了腕上的手表,放到床头柜抽屉里。他拉开抽屉的时候,让辛望看到了对戒盒子,辛望便皱起眉毛,很接受不了地站起来。

  “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留着它干嘛,本来就够贱的了,还总是提醒我。”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只是冷冷地讲述心情,“怎么,周珩,难道你真有办法和我结婚吗?一个随叫随到的陪床机器,在你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周珩脸色白起来,他呼吸急促了,抓着一点床单,辛望便坐回来了。

  辛望把那只手表取出来,重新给他戴上,默默监测着心跳数据。

  “是我不好,小望……”周珩抓住辛望伸过来的那只手,“不要那么说自己,我都有办法的,当然能结婚。”

  辛望望向他,眼里有各种复杂的情绪,晃来晃去混合成一种微咸的液体。“这样有意思吗,周珩……”他吸了吸鼻子,脸侧过去,“我知道你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也只能听着,你要见面我也都配合了,到现在闹成这样,你不觉得难看吗?我都不敢和你发火,你怎么这样对我?你让我和别人结婚,我真的很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周珩说:“你想跟我在一起……”

  辛望气得更厉害了,以至于抖起来,胸廓剧烈地起伏,比周珩还像病人:“你在听什么!”

  周珩去摸他的脸颊,湿漉漉的,他诚心诚意地道歉,拉着两人额头相抵。

  “我愿意死,可是小望不是还想活着吗?”他轻轻说,“我没有闹,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之前也没想过和你结婚,对不起,我没问过你。”

  周珩很多事都没细想过辛望,他总以为辛望不需要他说明。家族门第早教他一生一人是童话,于是欲归欲,爱予爱,辛望是辛望。他在辛望和别人上床、恋爱时想移开的眼睛,如果早早看清,想得到辛望一辈子就应该情欲爱欲一并交付,那他应该提早做到不惜代价。周珩总要辛望给自己下定义,从前却太过傲慢不愿意自己察觉,于是让这样的苦果侵染了许多日夜。

  辛望啜泣的声音渐渐大起来,泪湿了一片衣服,周珩抚摸着他的后背,心口剧烈地痛起来。

  “你结婚的时候我很高兴,是因为你穿礼服好看,你说要我送礼物,我高兴你有想要的,管我要,我也能给……给你戴戒指的时候也高兴,我不知道那是想和你结婚,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

  “我总喜欢你求我的时候,留学的时候你说下雪不想出门,让我下去超市买东西,回国以后你就很少那么和我撒娇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让你开心。”

  “……其实我也该知道吧,但在一起太久就觉得你对我好是理所当然,因为我对你也不差啊……老是不去想,你对我的好其实是钱买不到的那种。你生气我那时候也不懂,为什么十八岁和我上床是好,二十八岁就不愿意了……可我好怕你死掉,小望,你本来活得好好的,其实没我也应该很顺利,和我在一起,有两次都快死掉了。”

  周珩摸着辛望腕上的疤痕,反反复复,今天愈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划开,那样痛苦,辛望忍了很久也没发脾气。

  辛望眼泪止住了,把手抽回来,但没从他怀里抽身,只说:“不是撒娇,那是冬天懒的,回国勤快了。”

  “以后不逼你了,对不起,总是要挟你。”周珩盯着他的脸,“你恨我吧,但不要死,我也好好活着。”

  辛望站起来,说:“怎么才有办法。”他走了,周珩意识到他说“怎么这么久才想到有办法离婚”。

  让辛望和千金离婚是有办法的,因为利益结婚,那就可以用利益分开。当时周母周父大概就是愿意划出去这么一块儿肉,帮辛望离了婚,让他可以安心地和周珩“在一起”,也省得周珩折腾发疯。他们还是没想到周珩可以离婚,所有人都轻视他们的感情关系,也包括曾经的他们自己。

  周珩记得留学的时候一有假期辛望就要旅游,他喜欢到处打工旅行,如果没有周家,没有辛家,想必自己也会有办法穷游。

  每天都有日落,辛望每天都拍,周珩送他贵的相机他觉得沉,反而喜欢那个小卡片机。

  “我去那里拍一下天,你要在这里等我。”明明都是撒娇,辛望那时候爱笑,是他男朋友的时候喜欢挽他胳膊。

  周珩再想起,那时候的暴雪,不愿意出门的辛望只在是他男朋友的时候抱怨。青春时期再奇怪的爱也不觉得累,辛望那时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是爱回来,所以要东要西,小小惩罚自己不忠的男友,范围之内。

 

 

第10章 

  辛望和千金离婚的手续办过了,公示还要过段时间,他们约了一顿散伙饭,没有带千金的小男友。千金说不想他知道,会很麻烦。

  “知道你走了,我身边这个位置他就要觊觎了。”千金说,“你们男人最会往上爬,我可不给他绳子。”

  辛望就笑,调侃自己不能接着爬了好遗憾,离开前亲了亲宝宝。千金的小孩居然出乎意料的乖巧,已经认人了,没人教他怎么叫爸爸,他只会叫妈妈,于是妈妈妈妈叫个不停。他被营养师喂得太好,现在很大一只,千金总是嫌沉,恨不得让辛望带走,可辛望真说带走了,她又不舍得。

  辛望的往上爬旅程就此打住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往上爬,从私生子到少爷陪读,后来成辛家正经的少爷,然后又是千金家的上门女婿。如今辞职离婚一身轻松,竟然无所适从。

  说来一开始他陪周珩,只是希望在家里下午茶的时候自己想吃的点心可以要第二块,后来早就可以一个人吃下午茶,却想不起来当时喜欢的口味。他人生的任务书上每页都写了周珩,如果选择只看自己,竟然一片空白。

  他离开和千金的婚房,也不太想住跟周珩约会时的房子,于是找了家酒店。

  躺了一个月,他开始整理自己过去的东西,翻到之前的随笔纪录说想去山脚下种花,感觉很像看了什么电影或者纪录片的一时冲动,但也算一个可以出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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