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煮甜烂(117)

2025-08-14 评论

  陈羽芒又不说话了。

  不给他答案,不给他承诺。

  永远不让他安心。对自己是一套标准,对别人又是一套标准。

  陈羽芒避而不答:“你要爱我。”

  邢幡说:“我很早就开始爱你了。”

  陈羽芒不动了。

  “我是个道貌盎然的骗子,我说过我一直都在骗你。”

  在他无法忍受任何人触碰陈羽芒之后,他开始清晰这一点,于是刑幡照着别人教授的那样,去评判,评判爱情的价值,评判这一切是否值价,评判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坠到深渊里去,而陈羽芒届时将走得头也不回,放弃了、死去了、不想再爱了。

  他就是无法控制风向哪飘扬的羽毛,能抓住的是死物,只有自由时最漂亮。而那时的邢幡知道自己没有守护什么的能力,他不想让陈羽芒成为下一只死在自己手里的猫。

  邢幡说:“你不是我我记忆中的样子。”

  在轮船上懒洋洋吹海风的陈羽芒和现在不一样,目空一切,高高在上,满心只有自己和喜欢的人,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矜贵。不屑谄媚,只接受一个人的讨好。

  不是那么削瘦的、枯槁的模样。

  “别哭了,我爱你。”

  “我没有哭。”

  “好吧,没有哭。”

  刑幡的力气和吻都太吓人了,陈羽芒被他惯毁很久了,被这幅模样吓哭也情由所原,他抓着刑幡的肩膀和手臂,哭哭啼啼地骂他骗子。但还是张开嘴巴,吞咽下去,从一遍一遍骂他骗子,又开始模模糊糊地变成不要骗我,一遍被亲吻一边说话就是会变得含糊不清,到最后邢幡听清楚了,他说你要爱我。又说不原谅,无论如何都不原谅。

  但在间隙中,他又听见陈羽芒模糊不清地,湿润地说了什么。那句话太可怕,甚至算得上有些骇人,邢幡听得心和皮肤被滚烫的开水浇过似的缩紧,他问陈羽芒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我再说一遍。”

  再放开的时候,陈羽芒被咬的乱七八糟,像一团被煮烂的生棉,失神地看着邢幡。好一会儿,才说,“我想成为那只猫。”

  邢幡知道他说的是哪只猫。

  “我很羡慕那只猫,”陈羽芒也知道自己疯了,他轻轻地说,“可以在你的手里,一直一直……“

  鲜血淋漓地,被你撕碎,折断,剥开。太阳下暖烘烘地晒晾起来。在痛死之前,看着你抚摸我,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悔恨。你的手沾满了我的血,将我捧起来,放在你随处可见的展示柜里。

  但其实不希望你痛苦。

  邢幡看着陈羽芒,看了很久,目光深沉,但有些东西在一瞬间完成了质变,他说:“不行。”

  “邢幡。”

  “你不会是那只猫。”

  “邢幡。”

  “你会变好,你一直都很正常。你现在也很好。我爱你,陈羽芒。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特别,只有你最重要。”他吻着陈羽芒的额头,“别再哭了,我现在没办法看你这样。”

  可以让我带你离开,和你一起离开,只要你喜欢,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只要是陈羽芒,那么。

  “别说了。”

  “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第52章 52. 我带你走。

  陈羽芒想说不要,但又没有力气,邢幡将他抱起来,洋房年久失修,踩着会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在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的脚步声。似乎是被楼上的人惊动。

  陈羽芒抓紧了邢幡的肩膀,“是陈悟之。如果是他回来找我——”

  邢幡说:“不会是他。”

  陈羽芒一愣,“为什么?”

  邢幡知道陈羽芒在想什么,失笑道,“不是我杀的。他不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里,赵坚已经被收监,想必知道后路难走,他破开窗户在我面前从楼上跳了下去。”

  “死的真便宜。但赵望声,”陈羽芒问,“是你杀的吗。陈悟之说那天他去找方诞,是准备回车行找我算账的,但是你把他截走了。”

  “是我截走的,但赵望声还活着。”

  陈羽芒微微睁大眼,“你把他关起来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说了,不会阻止你。”邢幡听着楼下的动静,虽然声音严肃,但底色依旧纵溺。“以后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陈羽芒不接他的话。楼下又有响声,动静不轻,他压低声音,“不是陈悟之还能是谁。”

  邢幡没有说话,现在枪里还有弹药,但是这栋房子结构太差,对方如果恶意不小,能出去的可能性不太大。

  “会不会是潘宁。”

  “不是她。”很沉,而且钝,是男人的脚步声。

  “放我下来。”

  邢幡没动。

  “放我下来,我腿没受伤。”

  陈羽芒的小腿有灰色的鞋印,应该是陈悟之踩的,这栋房子太脏,十年无人清理,地上乱七八糟都是脚印,从印记来看很好分辨,陈悟之的是皮鞋,陈羽芒是被捆来的,平底的拖鞋还爱垫着脚走路,还有一种痕迹,看大小和邢幡自己的差不多,但边缘模糊。

  下了二楼,陈羽芒盯着地面上的脚印看了许久,忽然,邢幡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知道是谁了……是班长。挨了两下,居然没有死掉。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陈悟之走之前必然没有理会沙发上晕死过去的人。

  一股浓浓的油脂味涌入鼻尖,邢幡也问到了,但他先发现陈羽芒表情不对,正要询问,从茶水间拐角冲出来男性的身影,邢幡下意识转过身,将陈羽芒挡在身体和墙面之间,却没想到对方本就是冲自己来的。

  班长的脸上还淌着粘稠的血,脖子上有一圈肿起的青紫勒痕极其显眼,都出自陈羽芒之手。在这么近的距离,那花草味道浓得和汽油味不相上下。他浑身都湿透了,手里攥着火机,即便是现在,他还在用那种令人不适的痴迷盯着陈羽芒。

  油脂和火机,好像隐约还有酒精的味道,让人不安极了。偏执更令人觉得不悦。

  白星楼下自焚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影响陈羽芒的精神状态。他眼尖地注意到左手的那个打火机,却忽视了藏起来的右手,还没有喊出声,陈羽芒听见刀刃切入肌肉的声音,邢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将陈羽芒死死地按在墙上,隔着身体,隔着肩膀,陈羽芒失神的双眼睁大,尖叫发不出来,眼泪也没办法流出,他不敢推搡邢幡,也不敢伸手抱住他,烫热的液体由点变成面,泡惹了陈羽芒的下腹,让他剧烈颤抖着,“不要。”

  “不要,不要,别这样。”陈羽芒不敢碰他,“不要这样,才回来的。你才回来。”

  “刚说了什么都会给我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这样。不要受伤了我会听话的,你不要再流血了,为什么要这样?”

  “我没事,别,”邢幡是想让陈羽芒不要慌,但没有说完。在坠海假死之后从首都回鑫城找陈悟之藏起来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发现陈羽芒生命无恙的时候松懈下来是他的责任,现在要紧的是让陈羽芒离开这里。

  邢幡说:“陈羽芒,我背叛了你,利用你接近陈悟之。我毁了你的人生。”

  陈羽芒不想听他说这些,“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没有我帮你,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潜伏一百年也拿不到陈悟之的证据。”

  “我知道。”

  “欠我那么多现在去死是不是有点可笑。我不要,邢幡。”

  “是,这个我也知道。”

  邢幡的笑声很闷,他忍不住地笑,低声温顺地说我知道,没有你什么都不行,欠你太多了。他语气里浓浓解脱的味道,让陈羽芒毛骨悚然。动物被抛弃之前就是这样的感觉,陈羽芒比谁都懂。但是他无法接受十年后再经历一次了。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什么都闻不到了。不明白到底作做什么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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