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了些,语气懒洋洋的,带着天生的蛊惑与一贯的无赖:“跟自己老婆的事,能叫乱来吗?”
“顾云来。”
“我在。”他俯身,在他脖颈落下一吻,声音比吻还轻:“我这是心疼你。”
许天星微微仰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更低:“你心疼个屁……再往下动手,我送你去挂急诊。”
顾云来不但没收手,反而顺着话压得更近,笑得不甚正经:“我就摸一下,又不动真格的。”
许天星没挣扎,只是懒洋洋地侧过头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什么怒气,倒像是熬了一整夜后的疲惫清醒,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冷淡戏谑:“你到底是想让我穿衣服,还是想脱我衣服?”
顾云来看着他,唇角一挑,露出那种典型的、少年气十足的笑意:“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文雅?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是。”许天星答得毫不犹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云来低头,眼神里带了点明目张胆的暧昧和揶揄:“你不也挺喜欢?”
他凑近了几分,鼻息几乎贴上他耳侧,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把火藏在喉咙底下:“你说……在值班室,要不要试试?”
顾云来步步逼近,:“自从你受伤之后,咱俩好长时间没做到底了……”
许天星却抬起手,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
“你真想在这?”
顾云来看着他,眼底带着笑,声音低哄:“你说呢?这屋虽然小,气氛够足……你不觉得值班室也挺刺激的吗?”
许天星看着他,眼神忽然沉下去,神色平静得几乎没有起伏。他缓缓开口,语气平稳得像在讲病房管理条例:“这屋,可谁都睡。”
顾云来一怔,动作明显一顿,像被一桶冷水自头浇下,“什么意思?”
“值班医生、轮休护士、急诊主治、带教住院部……”许天星语速不急不缓,像是例行报告,“年会那年还让院领导在这临时凑合了一宿。”
“你要是真不介意……”他耸了耸肩,语气极淡,“我也没意见。”
顾云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兴致勃勃”到“彻底清醒”只用了两秒不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一度变得复杂,像是在认真评估这间值班室的历史使用频率、空气中可能残留的病菌指数,以及他此刻的情绪波动与最后一丝尊严之间该优先保哪个。
沉默半秒后,他试图挽救体面,用一种半吐槽、半自保的语气开口:“不是……你们大夫都这么不拘小节吗?也不消个毒,换换床单什么的?”
许天星没理他,只淡淡抬了抬下巴,一副“我都没动手你就该谢天谢地”的神色。
“那……你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转身拉开门,动作利落到几乎像执行逃生演练,头也不回地退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天星低下头,唇角终于勾出一点难得的笑意,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顾总……也不是完全没底线嘛。”
车窗外的城市逐渐清晰,阳光打在柏油路上,像是为这场夜班后的疲惫镀了一层温柔的褪色光晕。
顾云来单手握着方向盘,眼尾带着还未散尽的笑意。他开得不快,像是刻意把回家的路拉长一点,好多留一点相处的时间。
副驾驶上,许天星滑着手机,翻着那些早就被消息轰炸得麻木的聊天群。指尖滑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一条新闻推送跃入眼前,【#东华区一废弃厂房清晨拉起警戒线,疑似凶杀案#】
配图是一张无人机拍摄的高空图,画面斜斜拍下整片废弃厂房:铁门锈迹斑斑,半掩着露出黑洞洞的门缝,警戒线绕过破碎的砖墙,现场四周空无一人。
最角落的地方,一块白布覆在地面上,边角鼓起,像是下面有什么尚未揭露的轮廓。而墙角那抹渗进砖缝的血红,在晨光下被染得格外冷静、彻底。
新闻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今日清晨,警方接到市民举报,在东华区一废弃厂房内发现一具女性尸体。目前现场已封锁,警方尚未公布死者身份及死亡原因。”
许天星盯着照片,指尖轻轻收紧,他记得那块区域。是个临近城边的老工业区,十年前厂房就已经停用,大多被闲置或租作仓库。
他曾跟救护车去过一次,是个工人中毒晕倒的案子,那片地气味浓重、空无一人,连导航都得反应两拍才跟上。
“怎么了?”顾云来察觉到他神色变化,侧头问。
许天星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轻轻递给他看。
顾云来瞥了一眼,眉头微动:“凶杀案?”随即叹了口气:“沈放又有得忙了。”
第85章
Chapter 83
黄昏将尽, 细雨初歇。
燕州郊区东南角,一座废弃工厂孤零零地矗立在湿冷的暮色中。锈蚀斑驳的铁皮外墙在雨水冲刷下更显破败,半塌的屋顶如同张开的空洞, 任凭雨滴沿着断裂的檐角落下,在地面砸出一圈圈寂寥的涟漪, 混着泥土,浸成浅浅的水洼。
警戒线已拉起, 红蓝警灯交替闪烁, 在雾气与水汽中晕出冷冽的光影,仿佛一束束冰冷刀光, 来回剖开现场每一寸死寂。
混凝土地面杂草疯长,积水泛着污黄的反光。风从破碎的窗框灌入, 卷着血腥味穿过空荡厂房,像一口久未封存的深井, 向夜色缓缓吐出腐败气息。
沈放站在边缘,雨衣包裹下的身影笔挺如常, 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滩尚未干透的血迹, 目光仿佛透过时间的迷雾,沉入死者失去温度的记忆里。
墙角处,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仰躺着, 四肢僵直,头微微仰起, 颈部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侧延至右侧, 深可见骨,血管被彻底切断,致命的喷涌喷得四周墙面斑斑点点, 像极了一场肆意泼洒的狂欢仪式。
血液沿着墙面蜿蜒而下,在地面上形成大片扭曲交错的痕迹,有的已被雨水冲刷成黑褐色水渍,有的仍停滞在砖缝之间,一道喷射弧线甚至高高甩到了天花板破损的铁皮上,如同她死前最后一声无声的呐喊。
尸体边两米处,一只已经被染色的白色小包瘫软在积水中,拉链半开,包内的文件早已被水浸透。
沈放戴着手套,蹲下身,小心翻开包内物品,首先是一个小钱包,里面插着一张身份证。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秀,名字叫梁妍,24岁,本地户籍,住址在市中心偏北的一个老旧小区。身份证后压着两张银行卡、一张公交卡,以及模模糊糊的就诊记录。
沈放将就诊单取出,皱了眉,“……是上个月的。”他说,递给身后的常诚,“医院精神科的。”
常诚接过翻看,嘴角抿得更紧了些。
“焦虑障碍伴抑郁倾向。”他低声念出纸上的诊断,“……她一个人来看病?”
“病历单里没留家属电话。”沈放淡淡道,他拿出一张残破却字迹尚清晰的发票,指了指角落的编号。
“这批门诊的资料医院可能有留档,我让朱子墨去查。”
沈放说,“看看她这两周的行动轨迹,和谁联系过,监控、通联、楼道记录,一条不落。”
他站起身,雨水顺着雨衣的下摆滴落,脚下那滩血水早已和泥混作一处,颜色晦暗不清。
不远处,朱子墨快步走来,撑着伞,脸上挂着一贯冷静的神色。
他一边翻动平板,一边简要汇报:“查到了她的就诊记录。两周前,这女孩曾因服药过量被送进东华医院,是自杀未遂。再往前的话,半年前有割腕的就诊记录。”
沈放眉头一动:“接诊医生是谁?”
“许天星。”朱子墨点开一栏资料,将平板递过来。
“两次都是?”沈放继续问。
“是的。”他顿了顿,“案发前,她没有再次入院记录,也没有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