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深灰色西装,步伐沉稳,目光穿透灯光与喧闹,准确地落在许天星身上。
“又是你。”男人笑了笑,走近,把酒杯碰了上来。
“真巧。”许天星嘴角一勾,碰杯,仰头一口饮尽。
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暧昧起来。男人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手指在他酒杯边缘滑动,话语也越来越大胆:“你还真是惯性失眠。”
那男人笑着又靠近一些,语气轻佻,“一个人坐这儿喝了几杯?”
“也没几杯。”许天星语气含糊。
男人将酒杯碰上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锁骨处扫了一眼,低声道:“那我得看看你喝到第几杯才会开始乱来。”
许天星没躲,反而略微偏过头,整个人像是懒洋洋地靠近,呼吸里裹着一点混了烈酒的温热味道,轻轻扫过对方耳侧,语气低缓、带着不合时宜的清醒:“你不会真以为……我要乱来,还需要酒?”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低笑了一声,眼神越发肆意地往他脸上扫:“那今晚,我是不是还能有这个荣幸?”
许天星笑了,懒懒地,一手搭在吧台边缘,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玻璃杯壁,像是不经意地品味这个夜晚的节奏。他缓缓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是勾人下坠的钩子:“上次你表现不错。”
男人呼吸顿了顿,笑得意味更深:“看不出来啊,你这张脸,文质彬彬的,原来喜欢粗鲁的。”
他凑得更近些,几乎贴上许天星的耳廓,低声补了一句:“尤其是你叫的……说实话,真挺野的。”
许天星没退,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角却缓缓挑起一个极轻的弧度。他转头看着那人,像是结束了这段无聊的调情,只吐出一句:“酒店,我订好了。”
那人挑眉:“那你还等什么呢?”
酒店走廊里,男人掏卡开门时,回头看了许天星一眼:“你确定?”
许天星一手撑着门框,微微仰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喉结滚动,笑得轻而慢:“又不是第一次。”
房门应声而开。
第98章
顾云来终于接到了那条信息:
【目标已进入酒店, 1609。】
他的手指在手机边缘顿了一瞬,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眼底的情绪翻涌了一瞬, 很快被他按了下去,像极了一团骤然卷起的火, 被生生掐灭。
下一秒,他站起身, 脚步急促, 像是怕耽搁哪怕一秒钟,就会错过什么。
他掀眼望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脸。眉眼锋利, 眼神冷静得过分,像是在逼迫自己, 必须维持体面。
顾云来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眼神沉如深海。他必须把“嫉妒、失控、暴怒”演得天衣无缝
车灯划破夜色,在酒店门口一个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一声, 他几乎是带着风冲下车,脸上没一丝表情,只有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在眼底燃烧。
大厅灯光温暖明亮,人来人往, 却没有一个人的脸能入他的眼。
他一路快步穿过大理石铺成的地面, 站在前台,一句话脱口而出:“开房。”声音低哑、冰冷,像是从喉头硬生生压出来的, 带着隐忍的愤怒与即将崩塌的耐性。
前台小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努力维持职业微笑:“先生,您好,请问……”
“16楼。”他打断她,嗓音像刀刮过夜色,“有没有空房?”
前台飞快扫了一眼系统:“16楼……1602、1612都还有。”
“1612。”他说这话时,语气低沉到几近咬牙切齿。仿佛每一个数字都被血刻在心口。
女孩迟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站在昏黄灯下,一身风衣未解,脸色冷白,眼神黑得像夜色最深处的海,什么都看不清。
她不敢多问,低头快速敲击键盘,不到半分钟便将一张房卡递了过去。
他接过房卡,没有道谢。
只是转身那一瞬,顾云来的目光扫了一圈酒店大厅,视线在安保摄像头上停了半秒。
确认监控在位。
他转身走向电梯,背影挺直得近乎刺眼,一寸寸逼近风眼。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十六楼,门缓缓滑开。顾云来迈步而出,动作利落,却快得近乎失控,像是怕慢一秒,就会撞见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画面。
走廊静得出奇,厚重的地毯将脚步声尽数吞噬。头顶的灯一盏盏亮着,柔和的暖黄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面色冷白,轮廓像被刀刻出的一样,硬得没有缝隙。
他一路走向1609。
一步、一步,每走近一寸,身上的气息就更紧绷一分,像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会崩断。他的眉眼沉着锋芒,呼吸压得极低,整个人像一把藏进鞘里的刀,克制、锋利,带着蓄势待发的怒意。
但就在抬手即将触碰门板的那一刻,他骤然停下了。
距离门还有几厘米。
他的手悬在半空,僵了一瞬。喉结滚了滚,像是生生咽下一口烫喉的情绪。他看着门牌“1609”,眼神沉了几秒,终于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动摇。
我要敲吗?
敲了之后呢?
顾云来的指尖微微发颤,片刻后,他缓缓收回手。
他后退两步,背靠着走廊对面的墙,死死盯着那扇静默无声的门。1609像一道结界,把他和门内世界隔开,哪怕只有短短几厘米,却像遥不可及。
他站得笔直,可肩膀却一点点垮了下去。
他终于蹲下,再接着是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墙,长腿曲着,头先是轻轻仰起,又慢慢垂下。
他的目光落在地毯上一根毫不起眼的纤维线上,死死盯着,仿佛那是他最后的锚点,只要抓住它,理智就还不会被彻底撕裂。
他是在等,等一个时机,等猎物上钩,或者……等那人自己开门。
房卡还握在手里,顾云来的手在微微颤抖,握得太用力,手心两道深深的痕迹,整个人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像囚徒在等一场天崩地裂的审判,又像在逼迫自己,沉到最深的深海。
这场戏还没到高潮,但也很快就会到了。
过了许久,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
顾云来仍坐在地上,微仰着头。灯光从门缝间倾洒下来,打亮他半张脸,衬得眼神格外深沉。他嘴唇动了动,嗓音低哑,像一声落进风里的叹息:“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开门。”
门内光线温暖柔和,衬得许天星的身影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暧昧。他倚着门框,衬衫最后一颗扣子还捏在指尖,湿发贴在额角,唇角轻挑,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与挑衅。
他眼神扫过顾云来那张苍白却克制的脸,语气轻得像打火机轻轻一擦:“那你现在看到我了,准备怎么办?”
顾云来没立即回应。他缓缓站起身,手掌撑着墙壁,动作看似平静,却带着极度收敛的克制。
他目光落在那件尚未扣紧的衬衫上,眼神从喉结到锁骨,再到若隐若现的水迹,一寸一寸地往心上割。
“许——”他刚开口,声音还未出口,喉结一动。
忽然,房间深处传来一道陌生男声:“怎么了?”
顾云来僵立原地,眼神一寸寸暗下去,整个人仿佛从那一句话开始,被什么钉在地面上。
下一刻,他迈开步子,一步步逼近门口,眼神越过许天星的肩膀,死死盯向屋内。
一个男人晃晃悠悠从房间里走出来,衬衫敞着,头发凌乱,神情倦懒。那副样子……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
“你谁啊?”男人挑了下眉,目光在顾云来身上扫了一圈,语气讥诮,带着不加掩饰的蔑意,“在这儿蹲着干嘛,守寡呢?”
他嘴角一勾,笑意玩世不恭,一边往门口靠近,一边朝顾云来递出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要不,进来坐坐?”
那一瞬,顾云来的眼神猛地一沉。
下一秒,顾云来骤然上前,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拳头直直挥出,嗓音像火星擦破空气:“你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