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梁忱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但他没有。
梁忱额头抵着骆珩的肩, 被骆珩拇指碰过的地方火烧一般的烫。
“抱歉, 失态了。”他低低地说。
“道歉的话, 该我来说。”骆珩拥着人, 却感觉那样不真实:“对不起。”
他本想以骆珩这个名字重逢,过去十年就让它尘封。想着过段时间,等稳定了再说。
但终究抵不过那一声“值得”。
梁忱闭了闭眼:“骆珩,我难受。”
胸腔一阵发闷, 骆珩抬了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梁忱的后脑:“不难受好不好?”
梁忱不说话。
骆珩眼眶湿润,仰起了头。
他想用力拥紧他,却不敢。
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那自重逢以来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入了柔软的云端,软得人鼻头发酸。
千言万语汇于这个拥抱。
“……梁忱,你现在不用给我答复。”骆珩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吸了口气,说:“榆原还有些事,等处理完了,我就来找你。”
“到时候,我想请你给我个机会。”骆珩声音低下去,“……让我追你一下。”
梁忱没有说话,却回抱了他。
骆珩沉默地将手臂收紧。
……
这个生日过的,再不会有第二次像这般“惊心动魄”了。
梁忱绕着六中转了圈,总算看到明景说的荣誉墙,他和‘李嘉玉’的确挨得很近。
两人的照片都有些旧了,应该经常被学弟学妹们抚摸沾喜气。
18岁的骆珩眉眼比现在青涩,但也更锋芒毕露。
眼神里有野心。
梁忱目光定在那张两寸照片上:“为什么改名?”
骆珩:“我妈想让我跟她姓,把我接来这边后就给我改了名。”
李月英接走他的条件就是让骆珩改姓。
她不想再跟骆家人有牵扯。
08年,为了上学,骆珩户口迁到了李月英处,改名李嘉玉,在陈家借住一年。
09年考上大学,骆珩借机将户口迁到学校,改回原名,没告诉李月英和陈家人。
大学四年,骆珩偶尔回去陈家。
13年本科毕业后,骆珩将户口迁回了榆原。
之后的研究生三年,骆珩仍旧偶尔去一趟陈家,但从不过夜。
工作的头一年,骆珩往返上海苏州无锡三地,基本只有过年才去陈家。
去年,骆珩回了榆原,再没去过陈家。
18年,也就是今年,李月英再嫁后生的儿子考上大学,骆珩告诉李月英自己改回了名字,至今,他们再没联系。
“新家庭很好,她也过得幸福。”骆珩顿了顿,说:“但爷爷只有我一个,他养育我那么久,我总得为他做些什么。”
梁忱听得认真:“所以你选择回去?”
“爷爷眼睛一直不太好,奶奶走后没人陪他说话,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我怕他一个人出问题。”刚好那段时间,骆珩工作上和同事出现了分歧,索性就辞职不干了。
“回去没什么不好,你也知道我工作的性质,这对我和榆原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骆珩在餐厅订了位置和生日蛋糕,两人面对面靠窗坐着。
梁忱听他讲了许多,这都是之前所不知道的,许多猜测也因此得到证实。
他想起前些天回去,才短短一个月,榆原发展得又变了样。
那个曾经破落的乡镇,已经快要跟时代的班车接轨。
梁忱真切地说着:“榆原镇的大家应该感谢你。”
骆珩却摆手:“互相成就罢了。”
“那新原呢?”梁忱说,“记得我走之前就在准备了,路修好了吗?”
“差不多快通了。”骆珩说着朝他这边看来一眼,“等那边完工,我有大概一个多月的假期。”
梁忱眼波不动地舀了一块莲藕,没说话,骆珩则见好就收,替他盛了碗汤。
午饭吃得八分饱,留点空地给蛋糕。白天也可以许愿,骆珩点了蜡烛,偏叫梁忱闭眼。
梁忱十足的唯物主义,在美国的那些年只他一人,生日都是潦草着过,甚至不过,可能去年今天万没想过今年连蛋糕都能吃两次。
给他过生日的人也叫人意外。
他配合地闭上眼,许了一个很简单的愿望。
睁眼时,看见骆珩在看他,目光分毫不掩饰。反正已经表明心意,骆珩不介意再多些,他说:“希望你明年的生日愿望里有我。”
“你还真是贪心。”梁忱垂下眼,俯身吹灭了蜡烛,说:“拿什么换?”
骆珩第一次这样轻浮,却也无师自通:“我。”
他想也不想就说:“你要我不要?”
第49章 “现在我来了。”
上海下了两天雨。
梁忱推开窗户, 疾风席卷而来,他把手伸出去,雨滴落在手臂和手心, 眺望着乌沉沉的天空,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打雷了。
雨越下越大。
梁忱擦干净手,脱了鞋坐回地毯上, 怀中抱着抱枕, 盘着腿,选了一部老电影看。
窗外雨打玻璃,狂风大作,屋内昏暗,电影里, 男女主角突破重重考验,终得见面。
……
“你要我不要?”骆珩咬住他的耳垂。
梁忱缩了缩脖子,双手抵在胸前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力气不大,像欲拒还迎。
“梁忱。”骆珩伸手探入梁忱的睡袍,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我喜欢你。”
“……唔。”磁性低哑的嗓音,梁忱浑身上下过电般的酥麻, 忍不住闭上一只眼。
“要我不要?”骆珩问。
“……哈!”梁忱忽然抬高了下巴, 眼角渗出湿润, 露出白净的脖颈。
骆珩一手在梁忱腰侧抚着, 手指陷入后方的腰窝,另只手握着他的脖子,拇指在清秀的喉结上轻轻地摁了摁,他低头, 啄吻在梁忱下巴上。
梁忱手搭在骆珩肩上,指尖颤抖着,眼眶里如同包着一汪清水,眼神那样澄澈。
骆珩跨出一步,将他放倒在床上。
梁忱浑身烫得厉害,张着嘴呼出热乎气,骆珩压上来要吻他,梁忱一偏头,那吻就落在了唇角。
睡袍领口滑下,骆珩低头吻着他的肩、锁骨,而后张嘴叼住了纽扣,把睡袍扯开了……
胸膛一片凉,下腹却燥热。
梁忱身形单薄高挑,没几两多余的肉,平坦略有肌肉轮廓的小腹小幅度起伏着,骆珩撑起身体,从上至下定定打量他,眼神里有着梁忱从未见过的情绪,只消看上一眼,便令得他腹部酸胀。
梁忱轻颤着眼睫。
四目相对间,骆珩伸手,把他的发丝撸向脑后,然后一路往下,指尖从胸膛一路滑至腹部,最后曲起食指,将睡裤腰带勾了起来,瞬间梁忱头昏脑胀,手颤抖着抓住他。
“不要……”
“不要?”骆珩语气一瞬间的失落,“你不要我?”
“没……”梁忱弓起腰,说不出话。
“……”
骆珩沉默地起身。
梁忱手上一空,眼中划过一丝茫然。
“我知道了。”
“我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空间破裂,碎片浮空逐渐拼凑出另一番景象,骆珩的脸变成了李青佟,他们躺在梁忱美国宿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