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说不怕。
容予离开之前，问他要不要他留下陪他。
苏意眠想起自己前一晚紧紧抓着人衣服不松手的模样，偏开头小声说不用。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跟不自在。
容予于是没有逼他，只说有任何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他一直在。
容予的语气比前几天还要更温和，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他时，里面流露出的温情让苏意眠不敢多看，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容予不要再这样对他好了……
他不想再靠得更近，再给容予添什么麻烦了。
可心底虽然这样想着，但独自回到出租屋之后，夜晚夜深人静，周遭静的可怕的时候，苏意眠入睡得很艰难，闭上眼的时候，总觉得黑暗里有被人看着的不安感，这样的感觉直接延续到他的梦中，让他做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从噩梦里倏然惊醒，那种惊惧之下害怕得全身发抖的感觉卷土重来，他心悸得厉害，刹那间被恐惧与不安淹没，几乎有些崩溃起来。
六神无主的慌乱之下，苏意眠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手上捏着手机，他已经摁下了拨号键。
电话被接听，听到对面一声失真的“眠眠？”后，苏意眠难过地哭出声，语调可怜极了。
“容予……”
“哥哥。”
“我害怕……”
第71章
昨夜苏意眠离不开人的模样容予看在眼底，他并不放心人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苏意眠不让他留下，他没有强硬地要求什么，只是也没有离开太远。
他跟苏意眠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一直在。并不是哄人的话，而是的确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在深夜接到电话时，他不过几分钟便到了出租屋的门口，电话一直没有挂断，对面不断传来的带着哭腔的哽咽声让他心尖仿佛被谁揪了一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几乎维持不住这些天来保持着的温柔模样，在苏意眠哭着重新喊他“哥哥”，对他无助地说着害怕的时候，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到人身边，然后也不想顾及告诫自己要慢慢来的事情，想要直接带人回家，养在身边再也不要像这样哭泣。
再也不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害。
他脸色绷得很紧，站定在房门前敲门时，他尽量控制着语气，安抚着唤对面人，说他到门口了，别怕，开门就能看到他。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对面的哭声一顿，随后容予便听到很慌乱急切的脚步声，没几秒的时间，出租屋的房门被从里打开，容予单手握着手机，还没好好看一眼苏意眠的模样，少年就如受惊过度的兔子一般弹进他怀里，像昨天跑着扑过来一样，身体颤抖着，很努力地把自己蜷成一团，紧紧埋在他肩窝里。
容予直接揽住人腰背，另一只手托着人腿根，就这么抱小孩一样把怀里极度不安的人从地上抱起来。
苏意眠两条腿紧紧攀在他腰侧，似乎还觉得不够安全，腿不安地颤抖着在他身上胡乱地动着，容予只好搂着他腰背将他更紧地压在怀里，让人能感受到被包裹着的安全，同时把门关好，灯打开，抱着人坐到了最近的单人沙发上。
苏意眠眼泪淌了满脸，不过被容予抱了一会儿，就把人肩头的布料给浸湿了一大片。
他哭得几乎有些抽搐，身子一抖一抖地窝在容予怀里。
被抱到沙发上时，姿势变换，他双腿折叠着跪在沙发上，大腿内侧紧挨着容予的腰，而脑袋则从容予肩头挪下来了些，被人按着埋在了人胸前。
头顶挨着容予的下颌，周遭都是熟悉的气息，苏意眠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紧紧攀附在容予怀里，仿佛在这一刻长在了人身上。
他终于感受到了安全，萦绕在心底深深的梦魇与恐惧慢慢开始被温暖的怀抱消解，哭声依旧可怜，但也渐渐微弱了下去。
容予的手不停轻抚着他脸颊，后背，发顶，揉着他颤抖的身躯，并温声在他耳畔说着“别害怕”，用这种方式安抚他惶惶难消的脆弱与不安。
他手指紧紧抓着容予的衣服，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不住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恐惧害怕的泪水也被容予用手掌尽数抹去，等身上的不适与不安彻底被安抚好的时候，苏意眠已经没什么力气，手指只能虚虚攥着手心的衣服，却也一直不愿意放开。
“好了，没事了。”容予对着他似乎有无尽的耐心，依然在他耳边重复着安抚的话语，手上轻拍着他背脊的动作也未停，苏意眠从极度的恐惧不安中脱离，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后，他抬起一双哭红的泪眼，仰起头在容予怀里自下而上小心翼翼看向人。
容予也垂眸专注地望着他，苏意眠看起来还不是很清醒，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他就见少年主动往上直了直身子，随后，很轻软的触感从侧脸上传来，少年抱着他主动讨好般蹭蹭他的脸，然后用哑得不像话的嗓子开口可怜地对他说：“对不起……”
说了这样三个字，少年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动物一般再次蹭了蹭他的脸，接着说：“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少年尾音里带上一抹委屈意味，好似又要流眼泪。
容予叹了一口气，轻揉他潮红的眼尾，擦去人眼角再度要溢出的眼泪。
“道什么歉？”
他语气依旧温柔，将苏意眠惴惴的心稳稳包裹着。
“又觉得麻烦了我吗？”
苏意眠抓着容予衣服的手指紧了紧，怔怔看着容予低头亲了亲他鼻尖，在他下意识闭眼时，容予在他耳边说：“如果一定要这么觉得的话，那就多麻烦我一些吧，眠眠。”
“我喜欢你麻烦我。”
“好吗？”
容予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苏意眠耳边，苏意眠重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容予垂眸吻着他的脸颊，他的眉骨，最后来到他唇角，贴上他此刻苍白的唇瓣。
苏意眠眼睫颤动一下，容予的唇停在那里，没有继续下去。
似乎在等他的同意。
苏意眠感受着容予的手掌一下下轻抚他脸颊，力道轻而温柔，很温暖。
他一直呆呆地没有反应，容予似乎以为他不愿意，往后撤了撤，似要离开。
苏意眠感受到，回过神来。
在容予似要终止亲吻的动作时，他松开攥着人衣服的手，转而抬起手臂在容予怀里直起身，双手环上了人脖颈，然后在容予漆黑双眸的注视下，他仰起头将自己的唇主动送上去，忍着羞意，他微微张唇，然后松开齿关，闭上眼贴了过去。
从前有过无数的亲密接触，但苏意眠几乎从不会主动，他的反应也依旧青涩无比，在他此刻脆弱而苍白的脸上，容予看到了少年献祭般的模样，以及没有遮掩的，无比纯粹的亲近与依赖。
跟从前协议期间的任何模样都不同。
容予似乎在这个瞬间，终于触摸到小兔的真心。
他的手握上苏意眠后颈，另一只手横臂揽在人腰间，随后倾身，将苏意眠更深地压进怀里，反客为主，深而重地压上了人张开的唇，随后长驱直入，不再克制，不再收敛，反手压着人在沙发上翻了个面，将人抵在狭窄的沙发靠背上，狠狠压了上去。
第72章
苏意眠被压在沙发上，深深陷在柔软的椅背里，容予吻过来的力道很重，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这样被人亲了，他很快便开始觉得窒息，环着容予的手臂也颤栗起来，他觉得有些受不住，伸手想要推拒，但又被容予握住攥紧，将手臂压了下去。
意识逐渐涣散，本就哭得有些累，这会儿不知被压着吻了多久，等结束的时候，他在容予怀里细细喘着气，眼睛有些睁不开，手臂也虚软地耷拉在身侧。
明明只是一个吻，苏意眠的模样却好似被欺负狠了，潮红爬满整具身体，他本就漂亮的脸这时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容予爱怜地将他揽回肩头，偏头轻声问：“累了？”
苏意眠没什么力气，容予揽他，他便窝进人怀里，听到容予问他是不是累了，他很哑地“嗯”了一声，额头下意识地蹭蹭容予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