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玉一张卡里倒有不少钱,在这推来阻去的,万一丢了还得她赔。
“卡我拿了,现金你就留着用吧,几千块钱苏堂玉不会在意的。”
她大方的自作主张,将苏堂玉完全了解透彻的样子,让白荔默默地低下头去。
他看着手里的一叠现金,原想推拒,但想到宝宝,他还是收下了,“谢谢你周小姐。”
“谢我?不用吧,我什么都没做。”
对话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白荔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
周榕溪是个很好的人,就算面对这么龌龊的自己,也依旧如此温柔。
白荔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就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了。
在他得知自己有宝宝以后,原以为自己和苏堂玉还能有以后的,可是,不是这样的。
苏堂玉要结婚了,他的未来不会有自己的位置,也不该有自己的位置。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会碰面。
他还是会被苏堂玉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他还是会一次次地对苏堂玉的答案抱有期望,他还是会不知廉耻地想着,如果苏堂玉也爱他就好了。
好可怕的自己,竟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白荔咬唇,用力到将唇上的伤口重新咬出血迹。
口腔逐渐被淡淡的血腥味填满,白荔闻着面前的牛奶,又不可抑制地想吐。
不管是是面对周榕溪,还是眼前生理性的呕吐,都让白荔如坐针毡。
他站起来,“周小姐,我想先回家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周榕溪点头,“好,下次见。”
白荔没有回答她的下次见,只是抿唇笑了一下。
周榕溪觉得他脸色不太好看,还没说出话来,就看见白荔快步出了咖啡厅的门。
他的背影,很快就融入了暗色的夜里消失不见。
周榕溪看向桌面上他没拿走的营养品,估计他是忘了。
等明天把银行卡拿给苏堂玉的时候,再让苏堂玉找个理由带给白荔。
不管他们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总之这样他们就又有理由见面了。
周榕溪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喝完咖啡,她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最近工作很顺利,周家和向家在她的促成下和进一步有了交流,爷爷最近也开始把重心转移到她身上了。
再加把劲,离成功不会远了。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见玻璃窗外结了漂亮的霜花。
好冷啊。
路灯的光线好像都跟着天气的转凉变暗了。
白荔回到家,给自己煮了碗面。
烧开的沸水热气腾腾地冒出湿热的烟雾。
他端着碗坐在小桌子上吃,突然想起苏堂玉也曾经坐在这里同他吃着面。
那时候他还穿着短袖,站在炉灶前祈求着水快点沸腾。
虽然苏堂玉最后也没吃几口,但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还以为一切都会跟着变好。
可短短几个月,所有他以为的会变好,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白荔埋头吃面,温暖的热气往脸上扑,沾湿他的睫毛,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一筷子的面,哽在了他的喉咙里,怎么也吞不下去。
“呜……”
他放下筷子,闭上眼睛时,泪流满面。
那一夜,白荔的租房灯火通明。
他没睡觉,收拾了一个晚上的行李。
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尤其多的是衣服,苏堂玉给他买了很多衣服,一年四季都不重样。
白荔只捎了一些装进行李箱里,带了奶奶的一点遗物。
不多不少,刚好塞满一个行李箱。
收拾完东西,天都没亮。
他给林淼发了离职报告。
很短促的几句话,表达了他的感谢和抱歉。
他原本想着,怎么样都要等宝宝的月份大了再离职,但他留在这里,好像会造成很多人的困扰。
没关系。
他的行李不多,可以直接走。
奶奶走了以后,江城就再也没有了他牵挂的东西。
天色微微亮起,白荔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小租房。
院墙里的蔷薇还开得漂亮,他行走在满天星空的小巷里。
行李箱的轱辘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摩擦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江城站的清晨早已人满为患,早晨的温度更低了,人挤在一起,一张口就冒着热气。
白荔戴着口罩,裹着围巾,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也把宝宝护得很好。
他站在人群之中等待检票。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或许是进来了什么信息。
白荔没有去看。
他进了站台,坐上了属于自己的那班车次。
天微微亮起。
列车启动,往驶离江城的方向而去,带着他将窗外的景物抛之脑后。
白荔支着脑袋看向窗外,阳光不知不觉地从山顶出现,落入车窗里,斑驳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拿出手机去看时间,入目的却先是时间下方那一条来自苏堂玉的短信。
【晚上六点。】
不知男人是不是同他一样没有休息,那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五点。
命令式的通知,一如既往地简洁,没有多余的感情。
白荔怔怔地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往上翻了一翻。
几乎是同样的消息。
见面的时间见面的地点,全都由苏堂玉来决定。
这些冷冰冰的文字,却是自己曾经的私藏的爱恋。
这些过去舍不得跟着追债短信一并一键删除的消息,这会儿在坐上离开江城的列车中,白荔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私情小心翼翼地清空。
看着空空如也的曾经,他关掉手机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再见江城。
再见,苏先生。
第33章 找不到“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星幕垂落。
晚上六点三十分,山顶别墅群一派安静祥和。
苏堂玉坐在主卧的办公椅上,指间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燃尽。
房间里没有点灯,落日的余晖扫尾,到现在,只有窗外花园里的灯光映照进天花板的一角。
而卧室的门,从天还亮着的傍晚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苏堂玉将手里的烟碾灭,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他靠在椅背上阖下双眸,手指不耐地点着。
“哒、哒。”
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的声响在宁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他虽阖眸养神,但却频繁地睁开眼睛,去看一旁迟迟没有亮起的手机屏幕。
毫无动静。
不管是大门,还是因为迟到而该出现的短信或者来电,都毫无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整,苏堂玉再也按捺不住等待已久的躁怒的心。
他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阳台外拨通了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山顶的室外温度在夜晚几乎要降到零点,寒风吹动苏堂玉的发梢,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只专注地听着手机里传来长而拖沓的嘟嘟声。
不知那声音响了多久,他站在那儿的耐心逐渐消失,电话里头才传来重复的机械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迎面袭来的冷空气钻进衣服的空隙里,贴服在皮肤上让人寒气直冒。
苏堂玉皱眉,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又重复拨打。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终于停下。
——“所以想发泄的时候就来找我吗?”
“我不愿意,我现在不愿意了!”
昨天在会议室里,白荔的声音带着轻描淡写的反抗,此刻直白地闯入脑海里。
苏堂玉摩挲着指腹的动作停顿,转身回了房间。
他拿上外套边大跨步地往外走去,没开灯的室内,他不一小心撞到了什么,下一秒就响起了瓷片落地的脆响声。
苏堂玉没有回头,只感觉衣服裹住了身体沁入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