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14)

2025-09-04 评论

  “帮我拿着。”

  尤天白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被他扔过来的外套砸了个劈头盖脸。

  落日的金光灿灿之中,休马迎着风跃上了车头,缆绳拽着他往下坠,他伸手就摸到了前面的车,如履平地,步履生风,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子,从水面到车顶却没有丝毫的躁响。

  直到人群里开始吵了,尤天白才意识到那小子已经成了,而且他扔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向下掉。等他拿稳了手中的加拿大鹅,抬眼就看到休马站在自己的车顶上,风吹着他的短袖在飘,他第一眼先回头看了尤天白,笑着看的。

  等等,短袖?

  是的,我们少爷就是这个样子的,零下十五度的结冰河面上也要穿短袖,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休马的笑转瞬即逝,他已经转过脸去看那群欢呼的阿姨了,尤天白还在冷风中仰着脸,视线定在被风卷起的砂金色头发上。

  这种被人第一眼看去的感觉既好又坏的,他知道休马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心态的炫耀——看吧,我就是行——他确实行,但这种神情应该出现在课堂上,应该出现在体育场上,不应该出现在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冰冻河岸上,更不应该出现在尤天白身上。

  成功宝宝还在车上享受着众人的鲜花掌声,尤天白退了几步向车顶喊:

  “下来吧!”

  回答他的只有叔叔阿姨们的欢呼和尖叫。

  尤天白没再说第二句,开门进了主驾驶,手刹、换挡、油门,车顶没有他期待中的跌倒声,车扽直了缆绳,成功宝宝忽然从主驾驶边冒了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从车上摔下去了?”休马的手肘支在车窗沿上,语气中有一丝得逞的兴奋。

  开车的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我不会给你交医保的,小心冻死。”

  休马这副打扮很扎眼,特别是在所有人捆成粽子的冬天,看着就足够让尤天白起鸡皮疙瘩了,但休马还在满怀兴奋地盯着他。

  等表扬吗?

  尤天白向后让了下,用下巴示意他看副驾驶,外套在那里。

  好像又被休马看了一眼,接着车外的人支着车窗伸长了手臂,胳膊从尤天白面前过,外套又结结实实在他脸上滚了一遍,至此,尤天白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这小子胳膊练得不错,二是他身上的味道也不错。这两个结论都让他心情极为不佳。

  余光里的人穿上了衣服,还立在车门边不走。

  “完事了吗?”尤天白问他。

  “还没有,”休马的手臂重新支上了车窗,这次好歹套了羽绒服,“我想问你,看我出风头是不是特别不爽。”

  是问句,但又不是问句,他几乎可以肯定尤天白是在不爽,这让他很爽。

  尤天白终于把脸转过来了,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

  “让开点,我要拖车了。”

  没想到这台陈年的老面包车居然马力还挺足,在结了冰碴的河岸上,在围观群众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河里的那辆被成功拖了出来。拖车钩没断,刚补好的轮胎还算给面子,二人转演出团呼呼啦啦围上来,尤天白推开门下了车。

  不过人群围的不是他,而是被拖上来的受害车。铁皮框子里灌了水,在零下十五度的冻土上冒着寒气,没人敢靠近。

  尤天白站在风里,那股熟悉的味道从后面贴了上来——他知道又是这刚出了风头的少爷。

  “你说车里会有什么?”

  “有主驾驶,还有副驾驶,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方向盘。”尤天白斜眼看了他一下,“没事别乱猜,对你没好处。”

  见少爷还没动地方,尤天白迈开步子去拆缆绳,然后又回到了车门前。

  “该走了。”他侧着身子在休马肩膀边说了一句。

  “走?”傻小子可能热闹没看够,“不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尤天白停住了开门的手,问:“你不怕里面真有死人吗?”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休马笑了一声,“他都死了,又不会跟着你。”

  见尤天白没有回话,休马的笑意没了。

  “不会是你害怕吧?”

  刚刚强调车里有人的司机正在吆喝,但没人敢上前去开车门,阿姨们七嘴八舌,人群在车的四周画了个圆。

  “别害怕嘛,”少爷摊开了手,轻飘飘地继续说,“如果是死人我遭天谴好不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尤天白猛地回了头。

  “啊?”休马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怎么做到轻而易举说出这么蠢的话的。”

  天半黑了,也起风了,被拉上来的车窗没关严,旁人正吵着想办法把门打开。

  这次休马倒是没直接爆发,他闭上嘴呼出一口气,神色平静,但懂得读空气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沉默反而是爆发的前奏。

  “好啊,”休马的嘴角有了些笑意,“如果里面真是死人,你把我绑起来吧,正好省着我去做蠢事。”

  尤天白没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盯他的眼睛。

  人群的吵闹声忽然变大了,车门被撬开了,里面的水一股脑儿流了出来,围观的人四散躲开,地上迅速积成了水洼。

  就在尤天白转过身准备回答休马的提议的时刻,一个嗓音猝然爆发出来:

  “车里有人!”

  这一嗓子像在池塘里扔了炸雷,围观的人跑的跑散的散,所以在尤天白转身的一刻,他穿过人群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车座间探出来的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尤天白当场转回了脑袋,少爷肯定也看到人了,他的视线定在车上,然后又回到尤天白脸上,嘴里还没吐出一个音节时,膝盖就挨了一脚。

  这一脚不重,但很是地方,一条腿当时就着了地,休马仰起脸向上看,尤天白的手薅住了他的领子。

  “跪着,”尤天白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他妈说中了。”

  领子被甩开了,休马依然在抬着下巴看尤天白,几秒之后,他另一条撑着的腿也跪在了地上。

  人声、车声、惊叫声,都比不上此时此刻脑海里的惊涛骇浪。模糊的光里,他看到尤天白拨开人群向远处奔去。有人在看他,有人从他旁边过,但没人去管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站在了他面前,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尤天白。

  尤天白蹲下身子,膝盖也挨上了地,他的手碰到了休马的下巴。

  砰。

  休马终于回到了现实,他猛地扬起脸看尤天白,那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而自己的下巴正被捏着。

  “车里真有死人。”休马木然地重复了一遍,这是几分钟之前的事实。

  “是啊。”尤天白回答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

  下颌的痛尖锐起来,休马意识到自己还跪在地上,在挣开手和站起来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不过就在他踉跄着立起来的同时,脖子上凉了一瞬。

  不是坚硬的,而是柔软的,他马上低了脑袋伸手去抓,凉意绕着脖子跑了一圈,最后一声脆响合上了,是皮革的质地,休马抬起脸向前看——好消息是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松开了,坏消息是他看到了尤天白手里的锁链。

  纤细的、银白色的锁链,另一端好像连在自己身上,休马当场就去摸了,没有意外,锁链套在他脖子上,是项圈。

  是他娘的情趣项圈!

  还是白色的、皮革制的、前面有蝴蝶结和铃铛的情趣项圈。

  刚才几分钟里失去的感觉全回来了,而且是加倍奉还,休马张开嘴就骂:

  “你他妈的——”

  尤天白扯着锁链的手用了劲,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和休马眼里的惊愕相比,尤天白分外平静。

  “这是你自己选的。”铁链被扽得直响,尤天白紧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复述了一遍他刚刚的话,“如果车里是死人,就把你捆起来,省的你做蠢事。”

  他没去模仿休马的语气,大概是留了情面,不然效果就是大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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