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爷说的不够,是指另一种方向上的不够。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休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脑仁麻上加麻。
指四肢着地的姿势。
尤天白确实喜欢。他承认他在这种方面有点恋痛倾向,但他不想痛来自地板和膝盖的摩擦。
“我不要在这里——太凉了。”他抬手去推身后的人,愣是没推开,谁能想到一个发烧烧到快三十八度的人居然有这种体力。
挣扎之中,沙发和茶几被撞响了好几次,尤天白自己都分不清是哪儿在疼了,少爷却忽然停下动作,语气满是委屈:“可是我想啊,不行吗?”
面对这样的休马,尤天白哪里能说的出来不行。
不过答应之前,尤天白还要嘴硬一下。他把额头抵上自己的手臂,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像条狗!”
休马对这样的辱骂照单全收,他低笑着把嘴贴上尤天白的后颈,小声说:“专门咬你的狗。”
尤天白当场反手给了少爷一巴掌,姿势限制,打在了大腿侧面。
挨了巴掌的恶狗更努力地贴紧他,要求道:“再努努力,马上就能完成你的打屁股梦想了。”
尤天白连骂都懒得骂了。
事情结束于两人的四肢青紫。
稍晚的时候,尤天白卷着睡裤的裤脚,站在卧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两个姹紫嫣红的膝盖。
无语半晌,尤天白终于找到了疼痛计量单位:“比我在严国贤那儿挨的打还重。”
少爷穿着短裤坐在他身后的床上,连自己的膝盖都懒得检查,坦然回答:“彼此彼此。”
这小子可能病真的好了,尤天白从镜子里向后看,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极其的不单纯。
“你病好了?”尤天白把裤腿放下,站直身子,就在镜子里和他对视,然后转头看他。
见尤天白回头了,休马盘着腿坐直,充满期待地望向他。
尤天白一抬手:“温度计。”
原来是在找少爷腋下夹着的体温计。
可能真是泄火了,三十六度九。
尤天白一脸犹豫地转着温度计,没想到少爷真的没因为放纵一下而变得严重,他开始怀疑起自己过往的生活经验来。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维持一下年长人士的架子的,他说:“下不为例。”
少爷居然开始听话了。
他说“好”,然后马上躺下了,速度之快连尤天白都诧异。等尤天白关了灯钻进被窝找他时才发现这人居然在噗嗤嗤地憋笑。
天暖了,少爷的身体也迅速转好,停针的第三天,他已经没有不适的地方了。
快五月了,空气里飘着草木的香气,再过不了多久槐花就会开放。东北的春天很短,比夏天还短,所以现在的每一次呼吸都很珍贵。
两人站在早上八点的阳光里,各自深呼吸了一次。今天是少爷拆石膏的日子,大日子。
拆石膏用的时间比想象中的短,医生已经在几次复查里跟少爷熟悉了。连寒暄都没有,直接上手,清脆一声,少爷自由了。
接近两个月的独臂生活终于结束了,所以他们没有急着回家,五月的好天气里,他们又来到了刚到佳木斯时去的江边。
公园里多了不少下棋和唱歌的人,他们选了处空着的长椅坐下,
休马在路上一直活动着左手,这只手像是新长出来的,过分自由,又过分轻松。这让他有种自己的人生也重新生长了一次的错觉,有些不适应。
尤天白坐在休马左边——这一个多月他都习惯性地在左边,替少爷完成些左手做不了的事情。他扯着休马的卫衣袖子,往上掀,捏着和右臂比起来有些过分白皙的左手,好像在检查肉质。
“肌肉量有点下降了。”少爷给自己下了定义,冬天确实让人消瘦,来年得好好锻炼了。
尤天白倒是没对他的身材有什么意见,反而像是在思考些别的。
望着五月开始泛起柔光的江面,尤天白忽然说了句让他没想到的。
尤天白说:“过段日子,让我和你一起回趟北京吧。”
第106章 来点花样。
北京,好遥远的词汇。
尤天白,休马,北京。这三个词汇没有同时出现的时候。
早些年尤天白在北京,北京对他来说就是个繁华到平庸的地方,胡同、后海、三里屯、颐和园,这些地方都看腻了,不如东北的发电厂和农贸市场。
近些年休马在北京,北京对他来说确实繁华。东北的每栋建筑都像是存在了许多年,冬天结着冰溜,夏天挂着煤灰,一切破破烂烂,但人又生龙活虎——而北京确实与之不同,东北十年如一日,北京时刻焕新颜。
但他真的想留在时刻美丽着的地方吗?
北京之于休马就像高台之于平凡人生,看过世界的高点后,他可以安稳回归他想去的地方。但这高台养育过尤天白,他想和尤天白一起在高台上再望一会儿。
江面吹过一阵风,休马柔软的金发摇晃着,他说:“一起回去,带你看看我的大学。”
“之后再回东北,”尤天白接上他的话,“你的厂子,你亲自收拾。”
少爷当然乐不得地答应:“必须我自己收拾!”
尤天白就喜欢看他高兴起来从不藏着掖着的样子,靠回椅背,仰着脸看头顶发了新芽的柳条:“我可不舍得让你累到,大病一场又小病一场的——你的身子骨可得养着了。”
好像说到了重点。
少爷身材不错,在别墅门口见面的时候尤天白就发现了。不过好身材需要天赋,更需要保持,少爷这种筋是筋块是块,结实又不失线条的体型,肯定少不了平时的努力。
现在病了几场,还被尤天白说了几句“瘦了”,这小子心里肯定开始有新打算了。
果不其然,尤天白才闭嘴不到两秒,旁边的人就有话了:“下午去健身房。”
“好啊!”尤天白大嘴一张,他正愁没事干,“我陪你去。”
结果下午的时候,他只在健身房里逛了圈就去门口的沙发上歇着了。这点上他还是可以得意一下的,他三十岁还有腹肌的秘密不只是源于早年当兵的积累,还有天选的体质。
不过在休息室歇着不代表他受不到自律少爷的影响,在他翘着腿喝免费茶水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站在了他旁边。
倒不是有意偷听,主要是因为尤天白就瘫在自动贩卖机边,而她们的语气又太过兴奋。
好帅啊,好帅啊——听了半天就是“好帅啊”的花式表达。
不用抬眼皮都知道她们在说谁,尤天白对此已相当习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坐姿端正起来,想多听听别人是怎么自己夸自己家少爷的。
直到冷饮柜后那个短头发的姑娘忽然压低了声音:“刚才他帮我捡水杯后,居然还笑了一下——特别可爱,特别有礼貌!”
笑?
笑容守恒定律,当一个笑容出现在别人脸上时,尤天白脸上的就会消失。
他当场站了起来,动作之大让两个小丫头都闭了嘴。不过他没吭声,只是把纸杯捏扁,又扔进垃圾桶,转头向着健身房里去了。
即使两个女孩其中之一说了句“这个也挺帅的啊”,尤天白也没停下脚步。
这笔账要偷着算。
获得了充足运动的少爷红光满面,眼神都透露着欣喜,和尤天白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用肩膀去撞尤天白的。
尤天白由着他撞,问:“回家我给你按按?”
白来的按摩谁不喜欢,少爷很乐意,还顺便夸了一句:“你按摩技术真的不错。”
尤天白一笑,深藏功与名,回他:“必须不错,这次给你来点花样。”
因为尤天白要用筋膜刀。
在少爷响彻全屋的惨叫声里,尤天白压低了脑袋对他笑,顺便哄着:“叫两声好听的我就放你走。”
回答他的是拳打脚踢和奋力挣扎,尤天白感觉自己都要笑到长鱼尾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