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83)

2025-09-04 评论

  恣意、挑衅,同时也乐在其中的眼神。

  酒吧里歌声与热闹依旧,这一小片地上短暂的沉默后,休马右手边一个霸占了沙发角的男孩开口:“这,这谁啊,介绍——介绍下?”

  是个结巴。

  如此发言让这个疑问更加旷日持久,彼此交换的目光终于停歇了,视线重回万众瞩目的中心。休马显然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大众的期待,只是用手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接着把杯子放回面前的茶几,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把介绍的机会留给来者自己。

  尤天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二郎腿一翘,样子看起来更嚣张了,他说:

  “我是这小子舅舅。”

  事情急转直下,如同谁在酸菜缸里撒了一泡尿,然后发酵。

  话音落下有一阵,这一片地盘的沉寂又甚嚣尘上了几分。同属于年轻人的聚会,谁要是找家长了,谁就没意思了,如此一来,没意思的竟是这群自以为风云人物的中心——休马保持着仰起脸的姿势,下巴又略微抬高了些。

  如果没有时间的概念,他大概能和尤天白永久对视下去,直到如此的旷日持久被人打破了——没想到打断这场凝望的竟是滑板小子。

  今天的滑板小子很低调,倚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椅上。他从尤天白出现起就没吱过声,现在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放肆狂妄地一笑,接着说道:

  “少编了,你真是他舅舅?”

  没人回答他。

  滑板小子显然还不适应冷场,他抿抿嘴唇,把目光投向尤天白,选择用一个激进点的方法来继续,他说:

  “如果你真对他有兴趣,我建议你还是花点力气把他赢回去。”

  一声爆响惊起在尤天白的耳朵里,看对面,休马的反应也如此。但被一个小孩子如此调侃就没劲了,尤天白还想做做表情管理,他伸出两手,一副无辜又不想吸引视线的神态,然而还没等他把表情调整到游刃有余,人群里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嘘声。

  乍一听好像是在喝倒彩,但倒彩到极致就是鼓励,随着这一声不明不白不是时候的哨声来的,便是满场的尖叫与口哨。

  在如同王座加冕一般的欢呼声里,发言这小子还颇为友好的给了尤天白一个台阶下:“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尤天白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收起来,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眯上。即使隔着一张桌子,休马也能看出来他的牙咬起来了。

  完蛋。

  虽说他有点想看尤天白吃瘪,但他可不想看到这人急脾气冒出来,再把场里砸个好歹的。

  碰巧这时候隔壁一桌喝了个尽兴,连声欢呼带鼓掌,显得此时此刻的沉默更加可怕。休马赶忙把后背从椅背上撤了,刚想开口说话时,尤天白的手指就竖了起来。

  仿佛像是接到了命令,隔壁的声音也在此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向上,接着走向了滑板男孩的脸——尤天白还保持着慵懒的瘫坐姿势,云淡风轻地指向他,脸上已经换上了如同逗小孩玩一般的表情。

  “我认得你。”他吐出简单四个字。

  滑板小子本来还被他这架势吓得一愣一愣的,听到这句话,又不知死活地嬉皮笑脸起来。

  “你当然认识我了,”他满不在乎,“之前和你们遇上那次——”

  “不是那次。”

  尤天白打断了他,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放狠语气,大概只是简单的多活十几年的从容感,轻而易举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闭了嘴。

  接着,重磅杀器来了。尤天白缓缓开口:“你爸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从我手下的店里买过不下十次情趣用品,不是计生用品,是情趣用品。回去好好留意下,如果你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就是该有新妈妈了——不要担心真假,现在购买都是实名的。”

  在满肚子骚动荷尔蒙的青少年耳朵中,这几个字正腔圆的大字不亚于一场小型核爆,几个人的表情由犹豫转为了暗喜,甚至开始毫不掩饰地窃窃私语,当然要除却滑板小子本人,他的表情由黄转绿,再由绿转红。

  尤天白安然自得在位置上,欣赏了一场红绿灯大秀。到红色转变为什么不可名状的颜色之前,尤天白忽然收起了自始至终指着他的手指,爽朗一笑: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不介意吧?”

  什么在青少年耳中最好用?不是人生道理,不是字字珠玑,而是如此一般没有品味的屎尿屁笑话。

  人群里当场滚动起了海浪般的欢呼和笑声,滑板小子有点不知东西南北,一面是如释重负,一面是恼羞成怒,在两面的相互作用之下,他选了个中间态,即不发一语。

  把时间留给他吧,未来还有许多个青少年夜晚够他自我懊悔的。现在的重点,是那个从刚才起就猛地把后背从椅背上直起来的人。

  尤天白盯着休马,眼神没笑,但是嘴角上扬了。休马没读懂他这个表情,尤天白也没想让他读懂,收了笑,紧接着开口:

  “我今晚要把你赢回去。”

  尖叫与口哨又来了,但这次没有第一次那么表面功夫,与喝彩相比,更多的是真情实感地打量,毕竟,以他们置身事外的眼睛来看也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

  “来吧。”尤天白胳膊一展,把翘着的腿放下,抬手把茶几上的装饰盘打开,“骰子、纸牌、硬币,你们想玩得我都会,不会也可以教我,我学得很快,所以——”

  他手支在茶桌上,重新抬起视线,眼睛向上盯着休马,像是某种蓄势待发的动物——这让休马想到了如果在尤天白年轻时遇见他,他会用什么样一张脸靠在街边等自己。

  接着,那张脸从旷野无边的年轻时代转换到了现在。尤天白对他盯呆了的表情很满意,微笑着问:

  “你呢,准备好被赢回去了吗?”

  作者有话说:

  孩子王和过期孩子王的恋爱小把戏罢了

 

 

第61章 “我想尿尿。”

  晚上八点半,休马终于明白了,尤天白所说的话可能有很多谎话,但是“会玩”这点,绝对不是撒谎。

  先不说他对年轻人喝酒游戏的接受程度之快,酒瓶子在他手里就像是乐队主唱的话筒,没有年轻人对瓶吹的猛劲儿,也没有中年老男人错把纯生当拉菲的油劲儿,很自在,很从容,无论输赢——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下风的时候,无论是玩笑还是有游戏他都得心应手。

  不过玩笑话顺手,这点当然毋庸置疑,休马在路上已经见识过了,年龄差距在,社会阅历在,尤天白要想把二十岁不到的孩子逗得开心简直易如反掌,同样的道理,想把人惹生气也相当容易。

  就像现在,每次把一圈人惹得吃吃笑时,他总会抬头望自己一眼。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尤天白不止是来玩的,更是来砸场子的。

  分开三天,他不知道尤天白找没找他,也不知道尤天白要怎么找他,总之收到那条看似是在挽留的短信时,他没给人一个台阶下。

  尤老板是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呢?

  有时候休马觉得他视脸面为无物,黑土地上,大众浴池里,飞檐斗拱下,尤天白的一颦一笑都透露出对世俗道德的不屑一顾。心中没有全球变暖,脑中没有金融危机,和每个到了年纪后像是打开了博学大门的男人不同,尤天白对于世俗世界的观察仅在于和其他博学分子遇上时。休马曾亲眼见过他在停车场和一个不至于衣衫褴褛但实在朴实无华的保安就南非钻石的开采高谈阔论两小时,之所以要注意保安的衣着,是因为他谈话里的架势简直就在暗示自己身上的每个口袋里都是女婿开采回来的真金白银,尤天白在这场只有一个观众的演讲中,扮演了一位极为称职的听众。

  休马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花时间,直到保安大手一挥免下他们三天的停车钱。尤天白带着他,极为潇洒地让路边烧烤摊摊主大烤六串土豆片。

  “好玩,好玩就完事了。”尤天白把三串分给休马,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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