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117)

2025-09-11 评论

  此刻敢单挑五个毒贩的高大男人却低着头,心中微微地颤抖着。

  迟天境想到了那一晚的尧新雪。

  他在这之后无数次回忆、反刍着那幸福的、无比快乐的那一晚。他回忆着那晚脸色泛着潮红的尧新雪,回忆着皮肤细腻光滑如瓷的尧新雪,回忆着声音沙哑却愉悦的尧新雪,回忆着长发散落在他身上歪着头朝他微微笑着的尧新雪,每回忆一次,他都情难自抑。

  迟天境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那会是他和尧新雪距离最近的时候,之后也绝对不会再有。尧新雪不会留在那个狭窄、黑暗、逼仄的地下室或旅馆,他会如同一只鸟飞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两人都心照不宣,在那天之后再没见面,迟天境知道自己对于尧新雪来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过客,哪怕那一夜再怎么疯狂、再怎么快乐,最后把这晚当成珍宝般回忆、珍惜的也只有迟天境而已。

  迟天境在门口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起了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了一声“进”之后,迟天境打开了房门。

  他看到尧新雪穿着病号服,倚靠在窗边,手上握着一把小提琴。

  尧新雪的眉轻轻地皱着,缠满绷带的右手握着琴颈,窗边的风吹起他的长发,就在他慢慢地试图将琴搭上自己的肩时,因为剧痛颤抖的右手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松开了五指。

  漂亮的小提琴瞬间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砰”地一声。

  迟天境看到尧新雪眼神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只偏头看了眼地上的小提琴,然后在尧新橙的扶助下坐回了床。

  当看到迟天境,尧新雪极淡地笑了一下:“天境,好久不见。”

  迟天境却忍不住眼睛一红。

  尧新雪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唯一变了的,是当时在摇滚街区里及肩的长发如今已长到了腰部。

  而当时那双拉出无与伦比的琴音的手如今却已经连拿起琴来都做不到了。

  迟天境的心仿佛被狠狠砍了一刀,最后却只苦笑地说了声:“新雪,好久不见了。”

  尧新雪的心情不好,也就不愿意应付迟天境,装出精神不济的样子,只随意地聊了几句,迟天境就体贴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旧人重逢,却无话可说。

  等确认迟天境已经离开后,尧新雪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尧新橙望了他一会后,就去收拾地上的残局,这一个月里他们找遍了国内权威的医生,可最后依然是一无所得。

  尧新橙笨拙地想要安慰尧新雪,但尧新雪对他的所有行为都毫无触动。他冷静得不像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他甚至没有歇斯底里地发泄过。

  就在尧新橙晃神的片刻,尧新雪终于开口:“你看到了吗?他的脖子上有一块胎记。”

  木屑划伤了尧新橙的手,但他面不改色,只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认真回忆了一遍,最后说:“没有。”

  他转身看向尧新雪,只见尧新雪同样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尧新雪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抬起左手,轻轻地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勾:“新月型的。”

  “和迟桉的一模一样。”

  尧新橙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猛地一跳,身体因为恐惧本能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接近扭曲的憎恨。

  那个男人,那个把慈济孤儿院一手建立的男人,那个在过去意图掐死他的男人……尧新橙的瞳孔强烈地收缩着。

  尧新雪看着他的反应,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道:“他是迟桉的儿子。现在,钟鸣落在了他手里。”

  尧新橙想都没有想就立刻反驳道:“钟鸣,不可能知道。”

  “但也依然是个隐患。”尧新雪直视着他的眼睛。

  尧新橙浑身的汗毛竖起,他的手握紧,最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

  迟天境走出病房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依依不舍地转身隔着窗看了一眼尧新雪后,打车回到了警局。

  他走在过道上,陆续有人向他打招呼:“天哥。”

  迟天境只淡淡地“嗯”了声,最后准确地走进了最后一间审讯室里。

  和在尧新雪病房前踌躇不前,心乱如麻的样子截然相反,迟天境此刻冷静,甚至面带厌恶。

  他随手关上了门并上锁,看了眼左右的人,那些人极有眼力见地关掉了监控,默契地叫了声“天哥”。

  迟天境坐在了审讯的位置上,翻看了下桌上的资料。

  “钟鸣。”

  ……

  他抬眼看了下铁栏内神色憔悴的男人,男人低着头闭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说话。”

  ……

  钟鸣依然保持着沉默,就在下一秒,迟天境的手伸过了铁窗,迅速地攥住了他的头发,几乎是扯着他的脑袋往铁窗上猛撞。钟鸣无法反抗,在剧烈的疼痛中呼吸沉重如野兽。

  “砰”、“砰”、“砰”,在连撞了好几下之后,迟天境终于松开了手,他的表情冷漠,眼神不掩厌恶,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把一个人毁了。”

  钟鸣被撞得眼冒金星,却还是笑道:“哦,你说尧新雪吗?是他罪有应得。”

  迟天境的表情几近可怖,他攥着钟鸣衣领的手青筋暴起:“我查过了,尧新雪跟你没有任何交集,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也从来没有什么弟弟。你现在居然还敢诋毁他吗?”

  钟鸣听着这句话,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如老鸦。

  他什么都没说,两人僵持了一分钟后,迟天境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现在要你回答另外一个案子。”迟天境坐回了原位,他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你是慈济孤儿院的孩子。”

  钟鸣听到了关键词,终于抬起头与迟天境对视。

  “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慈济孤儿院在二十年前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火势蔓延得很快,把整座孤儿院都烧成了废墟,虽然孩子们及时逃出了那里,但有一个人死了。”迟天境牢牢注视着钟鸣,“那就是你们的院长,迟桉。”

  钟鸣听到这个名字时,挑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猛地趴向前,头抵在铁窗上:“这又怎么了?迟桉真是死得好,他不死,我们就永远留在那个地狱里,我感谢这场大火……”

  还没有等他说完,迟天境就又忍不住攥住他的衣领,一次又一次将钟鸣的头撞向铁栏,他冷声道:“我没有问你的你不需要回答。”

  钟鸣被撞出了鼻血,最后只狼狈地一笑:“你在动私刑,和我有什么区别?”

  迟天境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后放开了手。

  他仿佛终于冷静了下来,冷声道:“你在那天有没有见过迟桉?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钟鸣的目光流连过迟天境的面容,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了玩味的笑:“真像……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案子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突然被翻出来重查,原来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

  迟天境不置可否。

  钟鸣懒散地靠着椅背,他看了迟天境好一会,终于开口:“起火那天,我确实看到他了,火就是从他的办公室里烧出来的。”

  “为什么起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很混乱,火直接烧到了三楼,所有人都在奔走逃命,我跑下楼的时候路过他的办公室,在半掩的门后就看到他倒在了那里。”

  “还没等我看清楚,就有人推着我继续往下跑。”

  钟鸣话音未落,他看着迟天境,又一次笑了起来,他感到很滑稽,表情装作惊恐,张着嘴捏着声音学起那时的孩子:“救命啊!救命啊!着火了!”

  “我们活得像老鼠,你却想为罪魁祸首伸张正义,你知道你爸背地里在做些什么勾当吗?”钟鸣嬉皮笑脸道。

  迟天境不受影响,只继续问:“是谁推你走的,他是从哪里出来的,跟在你后面,还是从迟桉办公室那层楼里出来的。”

  钟鸣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我只知道他挡住了迟桉办公室的那个方向,他一直催促着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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