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宿第一次以这个姿势看人,感到有些新奇,就着这个角度欣赏了会尧新雪才站起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去吧,我的、二十一世纪里最伟大的皇后。”
话音刚刚落下,场馆外的灯光便如同回应他的话般一盏一盏缓慢地亮起。
从吉他手、贝斯手到鼓手,尧新橙、楚枕石和薛仰春三个人在舞台上呈现出三角站位。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迎着场馆内所有人的尖叫和欢呼声,薛仰春的鼓棒敲了下来,尧新橙的吉他紧跟而上,楚枕石高举着自己的贝斯,右手滑过贝斯弦。
这是一场属于黑羊乐队、属于摇滚乐的盛会,在售票通道开启的那一分钟里,五千张票即立刻售罄,票价更是在其他网站炒到了五万一张——所有人不惜千里来到这里,翘首以盼着,紧紧地注视着舞台中央,只是渴望着能亲眼看到一个人的到来。
——他来了。
尧新雪从后台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观众仿佛都疯了——尖叫、掌声,欢呼,如同巨大而磅礴、无可阻挡的暴风雨轰然袭来,那些疯狂的声音整整持续了两分钟,红色的焰火喷出,炫目的灯光定格,所有辉煌绚烂的一切只为了一个人献上,这就是世界第一次真正看见尧新雪。
尧新雪站在了舞台的最前面,他一手握住麦克风,微微笑着,看着台下狂热的、为看到他而喜极而泣的观众,这些人直到今天才真正看见尧新雪本人,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歌曲的前奏与热场音乐的尾声完美衔接,尧新雪启唇,唱出了第一句唱词。
蓝色的灯光照落下来,他垂着眸,唇链微微晃动,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冷光。在光影的映衬之下,他的身影极其单薄,连黑色演出服露出的一小节侧腰,都让人有着想要触碰、紧握和亲吻的冲动。
而他切换自如的真假音,也极容易让人在一瞬间恍惚,因为他的高音冷酷、稳定却不尖锐,假音婉转、轻柔、性感,一首歌的时间里,他的声音就已在高低音域里自由切换了三次——如同神话里令水手失神,令航船沉落的塞壬。
人人痴痴地望着他,高高举起双手,随着节奏疯狂摇动着。
直到这首歌的尾奏落下,尧新雪抬起握拳的左手,对着麦道:“黑羊的第一场演唱会,开始了哦——”
随着他的话音,尖叫和欢呼再一次如狂潮般涌来。
“黑羊!黑羊!黑羊!”
“尧新雪!尧新雪!尧新雪!”
……
尧新橙抱着吉他,他不在乎台下的任何人,只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把吉他上,偶尔只会偏过头看尧新雪。
薛仰春坐在舞台的最后面,高速且极具爆发力的鼓音引领着整首歌的节奏,她的目光扫过偌大的场馆和数不清的人头,眼底流露出笑意。
楚枕石大汗淋漓,整件背心都湿透,放在贝斯上的手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扬着笑,甚至痛快地转了一个小圈。
他们在舞台上几乎毫不停歇地演了一个小时,乐队每一个成员的状态都无可挑剔,听众的情绪被音乐无休止地拉高,人人沉浸在这场演唱会里,不知疲倦。
而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尧新雪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就孩子气地坐在了台前。
他的长发也已经被汗水浸湿,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一层明显的薄汗。
“他们累了,想要喝水歇一会。”尧新雪握着麦,轻轻笑着解释道,因为呼吸有些重,又把麦拿远了一点。
观众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因为看到薛仰春在背后俏皮地指了指尧新雪,意思是其实是这人要喝水。
听到台下的笑声,尧新雪也弯起了眼睛。
宋燃犀就坐在最前排,牢牢地将目光锁在他身上。在这个距离之下,宋燃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能碰到他的鞋尖。
然而尧新雪没看到他似的,只是喝了半瓶水,然后将剩下半瓶全部从头淋了下来。
他蓝灰色的长发因此湿透,水珠沿着长睫上滚落,再一次引起了所有人的尖叫。
尧新雪撩起一绺湿漉漉的长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痕,然后准确地将目光落在宋燃犀身上,眨了眨眼睛:“让我们继续吧。”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宋燃犀联想到了很久之前在破旧出租屋的浴室里,那时的尧新雪也是这样,漂亮、干净、像是刚从水里走出来的一样。
宋燃犀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他自己还没有意识,从尧新雪的视线离开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涌现出难以言说的失落。
第34章
看过黑羊乐队第一场演唱会的人很快就将在社交平台刷起了相关的话题。
【aaa雪的泰迪熊:尧新雪真的好漂亮,唱累了就坐在台前晃腿好可爱!!这场演唱会真的太爽了啊啊啊啊!蹦了整整一晚上,黑羊再办一百场好吗好的!!】
【滚雪球直到宇宙尽头位置:主唱的声线和唱功都太顶了,其他乐手的乐器功底也相当扎实,他们的舞台真的很稳,live比录音室版的还要嗨,很难想到这是乐队第一次正式的演出,爽!!】
【黑羊演唱会永久卡:也没人告诉我这场演唱会这么爽啊!一回来就把用了十年ID改掉的含金量!!】
……
因为演唱会禁止私人拍摄,所以网上的声音主要是两派,要么是“真有那么神吗黑羊敢不敢让我抢到一张票看看”,要么是“我草真的太爽了这是我今年花过最值的一笔钱”。
这场演唱会,除了中间五分钟休息时间里短暂的小互动,黑羊乐队完整表演了整整两个小时,尖叫着、欢呼着的观众直到全部退场,拥挤在地铁站里仍然久久不能回神。
当晚尧新雪大办了一场庆功宴,所有工作人员都被他邀请到了餐馆里。
楚枕石喝得烂醉,坐在主座上看尧新雪从容地和那些“老油条”互相敬酒。他忍不住拍了拍旁边沉默的尧新橙:“队长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怎么感觉比我成熟多了?”
尧新橙瞅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里满是嫌弃的意味。
薛仰春还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她听到这话也侧头看向了远处笑语盈盈的人。
觥筹交错中,大笑着的人群里,尧新雪漂亮、干净得格格不入,却又矛盾地适应这样的场面。哪怕是他极为年轻,哪怕他不站在人群中央,人们也不由自主地将他奉为主座,第一眼注意到的人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人也是他。
但薛仰春却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没有意思。这样的尧新雪与在大排档里和他们一起说笑的尧新雪相隔太远,这里所有人的欢声笑语加起来也比不过那时挤在大排档里只有黑羊乐队四个人的相互说笑。
想到这里,薛仰春嚼着嚼着就耷拉起脑袋来,她望着尧新雪的目光有些难过,几乎要失落地转开视线时,尧新雪却若有所感般抬起了头望向她。
他温柔地笑了一下,眼神带着些许安慰的意味,隐晦地抬高了些许手里的酒,向薛仰春示意。
像哥哥在亲戚面前天花乱坠地说着自己妹妹的好,手装作乖巧地背在背后,也要对着妹妹晃晃大拇指,在薛仰春的注视之下,尧新雪另一只没有拿酒的手就这样垂下来,伸出食指和小指,握紧中指、无名指和拇指,比了一个摇滚金属礼里的“恶魔角”。
尧新雪还在侧着头微微笑着和别人说着什么,手上给薛仰春比了个金属礼之后,又比了个大拇指。
薛仰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心底的失落一扫而空,马上就转过头狠狠踹了一脚醉醺醺的楚枕石。
“我草,有驴踢我!”楚枕石本来趴在桌上半醉半醒,被狠狠踹一脚之后猛地坐直了。
“不准说队长坏话!”薛仰春笑着说了句。
楚枕石看了会她傻乐的样子,被酒精泡过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只是在缓慢地思考中往后摔,砸在了尧新橙身上。
尧新橙一惊,猛地睁大眼看向楚枕石时,只听到他不明所以地嘀咕:“我也没说队长坏话啊。”
他们三个大吃大喝了一晚上,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散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