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新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小小地提起了嘴角——这意味着,至少接下来的一年,他都能陪在尧新雪的身边。
在乐队正式启程之前,尧新雪又把行程、设备和其余大大小小的事都全部检查和确认了一遍,
等做完一切准备工作之后,他才回去。
也许是因为淋了雨,又或许是因为近日太忙,要计划的东西太多,有那么几秒,尧新雪感觉到晕眩。
直到黑暗里有一双冰冷的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腕,尧新雪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哥哥,你发烧了。”尧新橙低声说,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贴向了尧新雪的额头。
烫。尧新橙在心里说。
尧新雪对他的忽然出现倒是不意外,只懒洋洋地说:“你还没回去。”
“嗯。”尧新橙简短地应了。他没有告诉尧新雪,在过去、乃至更久远的过去,他都在暗处望着尧新雪,直到最后一盏灯熄灭。
尧新雪因为觉得生病发烧麻烦,又是极轻地叹气。
因为热,尧新橙看到尧新雪握住了自己贴在他额头上的手。
尧新橙的心砰、砰地跳着,安静地望着尧新雪引着自己的那只手从额头抚摸过眼角,最后落在滚烫的脸颊与颈上。
尧新雪的皮肤太白,太薄,却又异常地灼热。他很少生病,平时就是懒洋洋的样子,于是也没有谁能注意到。
尧新橙看着他如同捏着冰块一样捏着自己的手,像猫一样蹭着,流露着近乎依恋的神情,瞳孔一颤。
再次开口时,尧新橙的声音已经低哑:“哥哥,我背你。”
“嗯?”尧新雪懒懒地勾着唇笑,他放松下来后,举止就肆无忌惮,随意地将手搭在尧新橙的肩上,然后将尧新橙压在墙上,低着头,用烧得绯红的侧脸去蹭尧新橙冰冷的颈。
尧新橙不得不半抱着他的腰,最后在手忙脚乱后,抱住了软趴趴的尧新雪。
“先别动。”尧新雪说。
于是尧新橙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吭。
他以一个不会令人反感的力度拥抱着尧新雪,突然觉得鼻子很酸。
他那亲爱的哥哥,他的、在人前必须叫哥哥的尧新雪啊。
什么时候这样倚靠过他?什么时候会回头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眼?
尧新橙安静地靠在墙上,直到尧新雪迷迷糊糊地说:“回去吧。”
尧新橙才有所动作。他的手臂发麻,却感到无上的幸福,乖巧地答应道:“好。”
尧新橙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尧新雪背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将他背到自己的宿舍。
他把尧新雪背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给尧新雪脱了鞋。
尧新橙虽然结巴,脑子却不笨,宿舍里备有各种各样的药。他在乐队里年纪是最小的,却是生活常识最丰富的、最靠谱的那一个。
他熟练地拉出药箱,然后翻出测温枪,先给尧新雪测了体温——39°,有些高了。
尧新橙找出了退烧药,倒了温水。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尧新雪的脑袋抱高一些,低声道:“哥哥,先,吃药。”
“嗯,定九点的闹钟。”尧新雪就着他的手吃了那片药,喝过后叮嘱。
“记得。”尧新橙的手指小心地蹭过尧新雪唇边的水渍。
他小心翼翼地帮尧新雪换下湿透的衣服,然后又用热毛巾给尧新雪擦干净,忙前忙后一个小时,终于在床边坐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落在了尧新雪的脸庞上。他睡得不好,漂亮的眉总是微微蹙着。
尧新橙就这样望着他,内心进入了久违的平静,此时此刻万籁俱寂,没有人能看到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爱慕与依恋。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弟弟”其实对尧新雪抱有着怎样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只有尧新雪知道。
就像一场未遂的凶杀案,只有被害者和凶手知道。
尧新橙定定地望着尧新雪,有那么几秒,仿佛被眼前人诱惑到了一般,慢慢地低下了头。
他就这样俯下了身,看着尧新雪的唇,不断地、不断地拉近距离。
他在今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拥抱,得到了这几个月以来唯一能无比亲近尧新雪的机会,就这样嗅着近在咫尺的香根草气息,竟然变得有些贪得无厌起来。
也许是尧新雪对他过于温柔了,让尧新橙产生了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错觉。
尧新橙的目光变得痴迷而贪恋,就在即将触碰到尧新雪嘴唇的前一秒,他停住了。
因为尧新雪在感觉到他的呼吸靠近时,轻轻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压住了他的颈,逼他低头,吻了一下——仿佛只是本能一般,带着亲昵的默契。
尧新橙的脸先是迅速地变红,心脏跳动之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有些呼吸急促,几乎不敢相信嘴唇的触感是真的——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有那么几秒,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头顶的秒针嗒、嗒地走过,尧新橙浑身的血很快就都冷了下来,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眼神填满了痛苦,表情几近扭曲。
因为他听到尧新雪在吻过后轻声地念了一个名字——宋燃犀。
宋燃犀。宋燃犀。
又是宋燃犀!
尧新橙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他气得发疯,胸口强烈地起伏着,猛地转过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攥着被单的手发出可怕的咔咔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这个声音竟然这样明晰——宋燃犀?宋燃犀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尧新雪这么在意……
尧新橙的眼睛通红,他侧过了头,又一次望向了床上的尧新雪,眼神顷刻间变得委屈。
他抬起手指缓缓地蹭过自己的嘴唇,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尧新橙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但是他整夜都没有睡,如同过去一样,只要尧新雪睡在床上,他就不会睡上床。尧新橙只是如同雕像一样,安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尧新雪。
他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给尧新雪测一次温,每个一个小时就会更换尧新雪额头上的冰毛巾。
在黎明到来时,尧新橙微微低下了头,昨天凌晨那个表情扭曲而痛苦、心底里充满了嫉妒和憎恨的尧新橙仿佛在那一刻也缩回了壳子里。
他又变成了尧新雪那安静而温顺的弟弟,而不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只是,尧新橙如同幼兽寻求着庇护一样,低下头去蹭了蹭尧新雪的手掌。
九点半,司机按动了喇叭,驱使着房车往前开去。
公路绵延至无穷尽的远方,薛仰春打开车窗,看着一路不断后退的风景兴奋地大叫着。
尧新橙则把脸裹在外套里,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尧新雪休息了一晚恢复了些许精神,看着蜷成一团的尧新橙,最后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第71章
在一座城市结束一场演出之后,他们就要立刻连夜出发赶去另外一个城市。房车的好处就在于,他们可以在路上休息。
就连精力旺盛如小狗的薛仰春,在连续两个月周这样的高强度演出之后,都会自觉地爬回床上睡觉。
尧新雪将空调调高了一点之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熄灯,回到车头的位置。
录音师、跟拍准备制作纪录片的摄影师以及音效师等几个大老粗都在沙发上倒得乱七八糟,嬉皮笑脸地一手捏着牌,一手握着一瓶啤酒。
他们压低了声音,氛围融洽,因为即将前往的下一个城市相隔得很远,他们明天不用工作,所以玩到通宵喝到烂醉也无所谓。
尧新橙裹着外套缩在角落里,不跟着玩,只闷声喝着自己的酒。他向来安静、孤僻,虽然年纪小,看着却有些凶,于是工作人员一般也不会招惹他。
尧新雪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尧新橙蜷在角落里,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尧新雪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熟练地倚着桌角开了瓶盖,动作熟练得让那些大老爷们都感到惊讶——他们没有想过尧新雪还会喝酒。
“怎么了?”尧新雪挑了下眉,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后坐到了尧新橙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