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松鼠从它的树洞里找出了一颗红色的石榴送给了小狐狸,漫天白雪中那颗石榴宛如一颗鲜红的心脏。吃完石榴之后,小狐狸终于重新有了力气,它最后爬上了山顶。”
“它终于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那年他们仅有七八岁,尧新雪对着尧新橙说,却更像是在透过尧新橙看着什么东西。
在微微出神后,他注意到了尧新橙呆呆的样子,仿佛感到无聊般,转过头哼了一声:“算了,你不懂。”
尧新橙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他支支吾吾半天,却又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一味地低头。
尧新雪看他半天说不出话,于是又笑了,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像抱着一只小狗一样,学着大人轻轻拍他的背:“我也会像这只狐狸一样,爬到顶坡的,你知道了吗?”
尧新橙贴着他温暖的脸,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了阳光里,变得暖融融的。
他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怕尧新雪后悔了似的。
后来,尧新橙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推到了河里。
他奋起反抗,像砧板上的鱼反复扑腾着。几个孩子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的胳膊反锁在身后,将他反复压在水里,大声数着数。
在玩了十几次之后,终于玩腻了,把尧新橙随便一推,整个人都倒在河上。
当尧新橙浑身湿漉漉地爬上河岸,他带回了两块石头。
这两块石头很特别,是血红色的,上面的纹理像是一只眼睛。
尧新橙想起尧新雪讲过的故事,那只松鼠送给狐狸的正是一颗红色的石榴。
他不知道什么是石榴,只知道,这块石头也是红色的。
他那么笨,用手背随意地抹去自己脸上冰冷的水后,就忙不迭地爬起来,抱着这两块石头跑回孤儿院。
尧新橙把其中一块藏了起来,把另外一块更漂亮的,颜色更鲜亮的石头送给了尧新雪。
月光之下,尧新雪拉着他的手,从偌大的房间跑到了院外的墙角处。
尧新雪拿着那块石头,举高对着月亮,眼底里满是惊喜与快乐。尧新橙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闪光与扬起的嘴角。
那块石头有着浓艳的红色,诡艳至极,尧新橙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只定定地望着尧新雪。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石榴,想象力总是有限的。
尧新雪握着那块石头,猛地转过头看向尧新橙笑着说:“故事是真的!小狐狸就是吃着红色的石榴度过了冬天,爬上了山顶!”
“嗯!”尧新橙也快乐地笑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哪怕自己浑身湿透,在晚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可尧新雪的快乐与惊喜也感染了他,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尧新雪在下一秒就抱住了尧新橙,发出幸福的笑音:“谢谢你!”
他的拥抱是这样的温暖,以至于过了十年,十五年,尧新橙依然能记得那时的感觉。
尧新雪在那之后把那个石头当成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胸前,即使在后来知道那不是石榴,也依然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幸运符。
尧新橙放下了吹风机,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尧新雪的长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
他看着尧新雪站起来,然后在镜子前戴好耳钉和唇钉。
“走吧。”尧新雪说。
“嗯。”尧新橙答道,在走到走廊时接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贝斯。
薛仰春伸了个懒腰,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罗槐则走在了最后面。
在极暗的灯光下,他们走上了通往舞台的楼梯。
如昼的灯管照落下来,排山倒海的欢呼与尖叫扑面而来。
尧新橙望着尧新雪的背影,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走了上去。
第82章
尧新雪在第三年的冬天完成了他伟大的世巡。
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黑羊乐队在这之后成为了世界一流的乐队,成为了这个时代摇滚乐的代名词与媒体们争相采访的对象。
城市高空巨大的LED屏上放着黑羊乐队四个人的合影,几乎每一家唱片店都收藏着黑羊的专辑。
当飞机降落,从天空划出一道流云,尧新雪背着一个包,戴着白色的鸭舌帽与黑色口罩从通道里走出,数千个人涌在这里疯狂高喊着他的名字,高喊着黑羊。
他的蓝色长发有几根因为睡乱了有些翘起,神情懒散,穿着纯白的冲锋衣,因为刚下机没想太多,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甚至抬起来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如同待在窝里睡香了的猫,带着放松的慵懒。
尧新雪不喜欢穿很厚,会显得很笨重,所以只穿了件很薄的衣服。然而错估了国内的天气,于是他又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尧新橙在下一秒就及时用大衣笼住了他,尧新雪没躲,只是眨眨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等待着的雀跃的粉丝。
他没想到机场会有这么多人在等待,因此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后又提起笑打起招呼。
黑羊的行程在网上基本查不到,能有一大批粉丝在这等待只有可能是内部工作人员泄了密,他抬起眼看了下尧新橙,尧新橙便低声回道:“我回去查。”
“嗯,明天再做吧,今天先休息。”尧新雪莞尔,他刚睡醒心情不错,抬起手向不远处的人就摆了摆。
不远处传来一片尖叫,有人挥手舞着手里的专辑和笔,有人则奋力地举起手机努力地拍尧新雪。
薛仰春和罗槐就跟在尧新雪身后,听到欢呼声一开始也有些懵,但看到队长镇定自若就也没啥反应,配合地给乐迷们签起名来。
尧新雪随便挑了几个人递来的专辑来签名,发现背后售出的日期竟然是五年前的第一版,于是挑起眉来笑了:“我以为我很难再见到这张专辑了。”
“黑羊的所有初版专辑我都有收藏,我一直很喜欢你们,从五年前就一直在支持着你……”那是个女孩,紧紧注视着尧新雪,鼻尖因为冷变得通红,说起来五年甚至眼眶湿润。
“嗯,我看到了,谢谢你。”尧新雪因为大衣很重,于是勾下了口罩呼吸,歪了歪头,在马克笔上认真地写道,“祝你梦想成真。”
他从兜里拿出一副新的耳钉,连同专辑和笔一起绅士地还给了女孩:“谢谢你的支持,附赠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在少年时期,尧新雪曾把这句话当做最真挚的祝福,时至今日,当问起祝词时他依然会第一时间想到这句话。
女孩有些喜极而泣,尧新雪又接了几个人的专辑签名后就准备转身走了。
“要赶不上车了,天冷都快回去吧。”尧新雪转过头和那一大群人摆手。
薛仰春则跟在他的身后大大地挥手:“下次在演唱会见吧!!”
尧新雪让司机把薛仰春、罗槐和尧新橙都送回他们各自的住处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不喜欢太大的别墅,只住着四百平的大平层。
房间和客厅里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乐器,地上还摆满了笔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涂鸦的乐谱。
巨大的落地窗一开,纸张就满天飞。
尧新雪在飞机上已经睡够了,凌晨三点也不觉得困,吹了一会冷风后感到头疼,就又关上了窗开暖气,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瓶啤酒。
继车祸后沉寂了一年的宋燃犀在修养后复出的电影是自己导演的,整部电影的剧情简单粗暴得不可思议。
尧新雪将自己裹在画满小猫的毯子里,打开了电视。
电影名为《囚徒》,因为躁郁症与毁容而无法融入社会的主角陈锦在一次购物中对一个金发女郎lily一件钟情了。两人从相遇,到由陈锦一力促成的相知,自以为的相爱。
lily在两人的拉扯中感到疲惫,最后选择了离开,陈锦便选择捅死了lily,他连捅了女郎十几刀,最后自首走进了监狱。
整部电影的色调都相当灰暗,唯一的亮色是女郎金色的头发。
她从影片的开始到结尾都没有露过脸,各种拍摄的角度都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脸庞,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陈锦一厢情愿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