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哄我是吧!(128)

2025-09-13 评论

  洗完吹完,刷完牙,纪曈套好睡衣,打开浴室门一出来,顾临正站在衣柜前摆弄那个碎屏的手机。

  他头发还湿的,没吹干。

  纪曈都懒得说,三两步走过去,拽着顾临手腕,拖着人往浴室走。

  一分钟后,浴室再度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长这么高干嘛,手举着累,低头。”纪曈说。

  顾临没低,还直直看着他,纪曈正要抬脚再踢,腰间忽地一紧,纪曈“唔”的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顾临抱上了洗手台。

  主卧浴室洗手台比一般洗手台高不少,纪曈坐在上边,腿岔着,顾临一下靠过来,把腰腹抵在洗手台边缘,也抵在纪曈身前,他抬起双手,撑在纪曈大腿两侧。

  明明视线更高的是纪曈,却因为那双贴着肌肤锢在两边的手掌,他像被顾临完完全全圈在里头。

  “这样吹。”顾临说。

  吹风机声音吵,纪曈不想大声说话。

  这样吹就这样吹。

  他默默调大风档和温度档。

  烫死你。

  心里想着“烫死你”,吹得时候却小心又细致。

  纪曈偏过头,边吹边去抓顾临发尾试温度。

  他头发好像长长了点。

  来回吹了几分钟,顾临头发干透。

  关掉吹风机开关那一秒,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

  安静到纪曈都有些不适应。

  他抵着顾临肩头,往外推了推:“别靠过来,热死了。”

  顾临往后退开两分,纪曈低着头去收吹风机的线。

  收完,随手放在镜子前的置物板上。

  吹完头发,也收完吹风机,应该出去的,可两人都没动,就保持着这个亲密到甚至有走火危险的姿势,安静对视。

  “砰”的一下,吹风机线因为没缠好,倏地弹开,将置物板上的牙杯撞落在洗手池里。

  两人也没看。

  攒了几天几夜的浓重情绪混着思念,终于在这道声响中猛地砸下来。

  “为什么要写遗嘱。”

  “为什么要吃药。”

  “为什么都回来了还要去江城参加高考,不回安京。”

  纪曈刚开始声音还是轻的,像是真打算好好跟他说话。

  可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最后,连哽咽也控制不住。

  “为什么要走那么早。”

  “你知不知道我们班毕业照空了一个位置,就空在我旁边。”

  “你以为我看到遗嘱会感动吗。”

  “你知不知道一直吃安眠药会有什么后果?你知不知道躯体化会越来越严重,你想死吗顾临?啊?你是不是想死。”

  “你以为我知道你的遗嘱会高兴吗?你以为我哪天莫名其妙突然被人通知有一份你给我的遗嘱,我会欢天喜地去领吗?”

  “你根本没想过,你就是个混蛋。”

  纪曈滚烫的眼泪像突然断线的珠子,从眼眶里不断、不断地淌出来。

  顾临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能不断用嘴唇去碰。

  “没,”顾临吻着他一哭就红的眼皮,又去碰他的鼻尖,“想了,所以回来了。”

  “谁要你离开半年再回来!”

  “喜欢我为什么要走,喜欢我为什么要得病,为什么整宿整宿睡不着。”

  纪曈眼泪顺着下巴淌到脖子上,很快沾湿睡衣,“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变得更好吗,你为什么不一样。”

  “顾临,”纪曈像是连支撑自己抬头的力气都没了,“我给你留了一条疤,又让你得病了,对吗。”

  “不对。”顾临喉咙像漏着风,纪曈一字一句都化成高速旋转的刀刃,不断割着他的神经。

  他缴械,再一次吻掉他的眼泪,终于把自己最肮脏、最卑劣的念头,曝晒在他最爱的这人眼下。

  “我在德国有一座私人岛屿。”

  “家里人也不知道。”

  纪曈两滴眼泪还挂在下巴上,闻言抬起头,抽噎了两下,看着他,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岛不大,也不贵。”

  顾临声音极度平静,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用拇指指腹揩去纪曈挂在下巴上的两滴泪。

  “因为位置很偏。”

  “一年到头都没几只船经过。”

  “也收不到信号。”

  顾临捻着自己指腹,深深看他。

  “知道我为什么买那座岛么。”

  顾临重新张开手,掌着纪曈下巴,又极尽亲密地和他摩了摩鼻尖,然后一点一点往下吻着,直到唇贴着唇。

  最后在两人唇缝间说出几个字——

  “关你。”

  纪曈眼睫不受控地一抖,蓄在眼尾的那滴要落不落的眼泪最终挂下来。

  顾临吻得越发温柔。

  他第一次喊了“曈曈”,两个叠字在他嘴里含了一圈,温柔到像在喊“宝宝”。

  “不是你让我得病了。”

  “是我不正常。”

 

 

第74章 他们密不可分

  两人呼吸绞着,纪曈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脸颊,也沾湿顾临的下巴。

  湿漉漉的。

  看上去就好像顾临也在流泪。

  纪曈恍惚间甚至分不清哪一滴是他的,哪一滴是顾临的。

  他脑海里只剩那句“曈曈”。

  顾临是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他?

  比起连名带姓的称谓,其实纪曈更熟悉“曈曈”两个字。

  或许是那句“千门万户曈曈日”太朗朗上口,家里人这么喊,同学这么喊,学姐学长老师这么喊。

  可顾临没有。

  他总是喊他“纪曈”,就连名带姓地喊。

  …也没有“总是”,顾临其实不常喊他,只在某些极其特定的时候,点名似的喊那么一两声。

  也没什么两人特定的称呼,顾临不喊,可纪曈每次都能“听”到。

  只要顾临抬眼一看向他,纪曈就“听”到。

  一如现在。

  纪曈又“听”见顾临在喊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迫切。

  “买座岛关起来,这就叫‘不正常’吗。”

  纪曈抬手抓住顾临衣服,又一点一点收紧力道。

  “那你以为我很正常吗。”

  纪曈红着眼。

  “班主任跟我说你出国那天,我就删掉了你所有联系方式。”

  “阿原他们都以为我在生气。”

  “但不是。”

  “我不是生气,我是怕。”

  “怕只要一看聊天记录,我就会想去找你。”

  “只要开始想找你,我就必须找到。”

  “无论用多少人力物力,无论要花多少钱。”

  “我会跟我爷爷奶奶说,跟我外公外婆说,跟我爸妈小舅舅说,要他们帮我。”

  纪曈记事一向很快,很牢,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的确比旁人多点记忆天赋,即便是天才辈出的一中,全员保送的竞赛一班,纪曈记忆天赋也是首屈一指。

  可纪曈却记不太清毕业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了。

  身体就像开启了什么机械化自动驾驶,他和那几个月是脱节的。

  那些记忆都被分割成不连贯的片段,东一片,西一片,寥落又凌乱。

  里头有李原,有崔明英,有一班,有一中,有顾临临,就是没有顾临。

  他一如既往地上课,做题,哪怕保送结果早就下来,哪怕班里课表早就成了虚设,他还是留在学校。

  安大提前开学的消息传来时,李原他们在群里骂了两个星期,说计划好的旅游泡汤了,纪曈却觉得很高兴。

  人生就是一程又一程,有人来,就有人走。

  有顾临没顾临的日子好像也没差太多。

  他甚至很少想到他,也没怎么梦到他,有时候莫名其妙觉得不高兴,就去逮小猫摘蛋。

  可那种“不高兴”也是漂浮的,情绪有多大的波动吗?似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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