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哄我是吧!(129)

2025-09-13 评论

  他甚至好几次生出“你看,没有顾临的日子也一样能过”的念头。

  他已经走到下一程,全新的一程,没有顾临的一程。

  进入新班级,认识了新同学,交到了新朋友,搬进了新宿舍。

  安大景色很美,日子过得热闹无比。

  他一直以为没有顾临那段时间,他过得也挺好。

  直到那天,在安大那株悬铃木下看到顾临的那天。

  所有记忆在顷刻间回笼,他的世界拨乱反正,回到正轨,他才知道,哦,原来人的大脑是会自己欺骗自己的。

  因为外头太冷,于是它虚设了一个记忆的越冬地。

  他记不清那段时间的记忆,是因为大脑在说:“好难过啊,躲一躲吧,躲一躲。”

  然后他躲了进去。

  “七月,有一次安京下了大雨,雷暴,”纪曈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顾临衣服移到了顾临手腕上,他抓得很紧,“天气预报提前两天给了预警。”

  “我去找顾临临。”

  “那天怎么都找不到。”

  “我喊了陈叔和平安,让他们帮忙,凌晨才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发现它。”

  “我把它关在了宠物医院,关了半个月。”

  “回来之后就让人订了芯片。”

  “我挑了最好最小的,皮下注射,哪怕以后顾临临真的走丢,只要别人一扫,就能联系上我。”

  “可那只是射频识别芯片,只能反馈,发送不了实时位置,少部分猫还可能感染发炎,甚至后期移位。”

  “我没带顾临临去注射。”

  “现在芯片还在海园,我房间的抽屉里。”

  纪曈手上力道更大,他坐在洗手台上,垂眼看着顾临。

  两人顶上的照灯从发顶打落,形成一片很浅的阴影。

  “但你知道我买了几片吗,”纪曈一错不错看着他,“两片。”

  “顾临,我买了两片,”纪曈重复着说完,又一字一字道,“因为想到了你。”

  芯片怎么可能用在人身上,即便有,也限于医疗健康。

  那芯片打在顾临临背上他都舍不得,怕出现排异反应。

  可他就是订了两片。

  就是不住地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存在唯一识别码,牢牢长在骨头里,又跗在肌肤上,别人一看,就知道归属。

  就好像这张芯片一样,仪器轻轻一扫,就会弹出他的联系方式,地址,走丢的顾临临就能回家。

  “就那天,我找不到顾临临那天。”

  “我特别怨你。”

  “比知道你签了放弃保送承诺书出国那天还怨。”

  “我甚至觉得是因为起了这个名字,顾临临才爱乱跑,才会丢。”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真有那么一种芯片,如果安全,我一定买一片,注射到你身体里。”

  “还要带实时定位,带自动警报,你离开我超过多少距离就响,让你关也关不掉。”

  如果不是顾临那句“我不正常”,那两片芯片会永远安稳放在纪曈房间书桌最下格的抽屉里,或是在未来极为寻常的某一天,被扔进某个箱底的角落。

  像扔掉一个并不光彩的印记。

  “顾临,我是不是很奇怪?”纪曈最后说出这句话,声音在抖,手指也在抖。

  顾临下颚死死绷着,没回答,只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们终于在这个冬末春初的长夜,把最“不堪”的那一面,最完全的自己,悉数奉在对方眼前。

  像彼此掏空,掏出体内经年的淤血,连同所有不可告人的阴私一起,得见天光。

  一滴眼泪顺着唇角流进纪曈唇缝,很凉。

  却不是纪曈流的。

  纪曈眼眶又烧起来,终于松开锢在顾临腕间的手。

  他捧住顾临的脸,低头和他密密地接吻,然后学着顾临说那句“关你”时的模样,在唇齿交融的缝隙里,低声说出两个字:“做吗。”

  -

  浴室本就没掩好的门被撞开,纪曈眼前景物旋转又颠倒,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只看着顾临望向他的眼神。

  他听到那双眼睛在喊他,在喊“纪曈”,在喊“曈曈”,在说“爱”。

  顾临呼吸声不断拂在纪曈耳边,滚烫的,却又湿润的像是那滴溶进唇齿的眼泪。

  明明都刚从浴室出来,都吹干了头发,此时却漫出无尽的潮气。

  那潮气带着爱欲,将人从里到外浸得透湿。

  顾临像是极力忍着什么,手背的青筋因为充血都是鼓的。

  纪曈睡衣领口扣子崩开了一颗,肩头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枚吻痕。

  他头发陷在枕头里,手却抓在顾临后颈上,急切地将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带,像个急需安全感和触碰的病患:“你碰碰我。”

  纪曈又得到一个更深的吻,深到连呼吸都被全数侵占掠夺。

  纪曈有一瞬的濒死感,等他从那股眩晕中捡回一点呼吸,耳边就是抽屉拉动和拆塑封的声响。

  顾临眼神没有离开过他。

  即便在拆那两样东西时,都不曾离开过。

  房间灯一盏一盏熄灭,最后只剩床头那盏蘑菇夜灯。

  顾临单手脱下睡衣,灯光照在他身上,纪曈晃了一下神,他抬起手,明明看不见顾临后背,却分毫不差地按在那道疤痕上。

  纪曈指尖有一层薄薄的汗,他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顾临的,只知道他的指腹贴在那道疤上的瞬间,顾临喉结上下一滚,脊背肌肉跟着绷起来。

  被子被扫到床尾,凌乱堆叠。

  纪曈身下没有垫毯子,睡衣也没像上次那样安稳放在沙发上,就跟着被子一道被卷至床尾。

  顾临紧跟着压下来。

  纪曈手还按在顾临那条疤的位置,撑了几天几夜的心疼在这一刻如离岸的强劲水流,在礁石缝隙般的琐碎片段里,把他拖向深海。

  “不要这个。”纪曈被那股情绪彻底吞没,他一把拍落顾临手上的方片,像是要把他一起拖进深海一样,抓着顾临的发尾把他压向自己。

  顾临眼底是红的,他喉结又滚了下,确认说话的人是不是清醒似的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纪曈只不断重复着:“不要这个。”

  “好,”顾临抬手拂去纪曈额间的薄汗,哑声说,“那就不要。”

  是疼的。

  尽管顾临不断在安抚,还是疼的。

  可他们密不可分。

  思念本就根植在疼痛里,又在疼痛里再度生根。

  他的,顾临的。

  他们彼此消化溶解,又带着对方的烙印,重塑一个自己。

  ……

  结束的时候,纪曈两条腿重得抬不起来。

  他出了一身的汗,脖颈是湿的,眼睛是湿的,头发是湿的,像一张从水里捞出来,被淋得皱巴巴的纸。

  悬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腰和大腿都在痉挛,顾临的手按在上面,边按摩,边抱着人往浴室走。

  纪曈站不住,顾临也没让他站,哪怕放在洗手台上,都拿手托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

  主卧的床已经潮泞到不能睡,屋内也全是暧昧不堪的气息,浓到连橙树林香薰都压不住。

  顾临抱着人清理完,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把人抱去了客卧。

  放到床上时,纪曈很轻地哼了一声。

  “难受?”顾临低头亲了亲他眼皮上那枚红痣。

  “酸。”纪曈说。

  顾临问:“哪里。”

  纪曈:“肚子。”

  顾临掀开纪曈睡衣,温热的手掌覆在那薄薄的小腹上。

  三个吻痕,侧腰一个浅的牙印。

  牙印是在浴室留的。

  顾临用指腹打圈揉着,只揉了两分钟,手指被纪曈勾住。

  纪曈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不只是肚子,腿根、腰、脚踝,哪哪都是酸的,可还是强撑着睁开了双眼。

  那颗今晚被顾临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红痣被重新藏进眼皮。

  纪曈拍了拍床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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