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38)

2025-09-14 评论

  “我不会跟你动手的,”傅莲时退开一步,诚挚道,“你也别推我了。”

  不管在东风,还是在以前的昆虫乐队,卫真都是身材娇小的一个。尤其他演出特别卖力,精疲力竭了,推人也没什么力道。要是和傅莲时打起来,可谓毫无胜算。

  但卫真偏不听话,又伸出手,在傅莲时肩膀一推。傅莲时突然觉得他又可怜又好玩,心头郁气消散了,反而扑哧笑出声来。卫真大怒道:“我说了你们笑我!”

  “忘词儿而已,”傅莲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卫真哥,你听观众怎么说的,他们不介意。”卫真还是怒视着他,傅莲时道:“卫真哥,要是我弹错了,或者贺雪朝弹错了,你要把我俩都开除了么?”

  卫真不答,傅莲时笑笑,说道:“我不信那些……什么松本、吉米的,没弹错过。就算这会儿不弹错,以后老了也说不定。”

  卫真坐回去,狠命拽着自己头发,傅莲时道:“别难过了。我们写歌,也不是看不起你,看你笑话之类的。”

  卫真道:“你练了很久《青龙》,真不介意?”傅莲时摇摇头。

  门口响了一下,两人一齐看过去。贺雪朝从舞台那边钻过来,也招呼道:“卫真哥。”

  卫真看他一眼,贺雪朝走进屋里,拿毛巾擦了擦脸,一面说:“卫真哥,我们写了一首歌,主要傅莲时写的,我没那么厉害。你要不要唱?”

  他说得很若无其事,也没看着卫真。卫真说:“我早知道了。”

  贺雪朝一点儿都不震惊,傅莲时心想:“他肯定早看出来了。”卫真又说:“你们不就是要背着我么。”

  贺雪朝道:“才不是。我们证明自己而已。”卫真道:“我也没有不信你们。”

  贺雪朝把眼镜也取下来,慢慢擦干净了。见他不说话,卫真抬手捂着脸,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擦罢镜片,贺雪朝拉开琴包,翻出一张纸拿给卫真。卫真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首《自恋》的歌词和简谱。卫真草草看了一眼,把纸片还回去说:“一会我唱错了。”

  傅莲时插嘴:“我不介意。”贺雪朝笑道:“我唱得也不好,傅莲时怎样都不介意。”卫真不响,贺雪朝说:“随便唱唱,来吧。”

  卫真还是不响。两人三请四请,总算把卫真哄回舞台。

  今天没有主持人,高云绞尽脑汁,哄着观众别走。他拿了话筒问:“想听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报了歌名,高云便说:“我敲一个。”把那鼓哒哒地敲。观众听烦了,他自己也敲得没劲,又说:“给大家打一个双踩。”

  这时卫真走上来,台下爆发出海啸也似的欢呼。卫真道:“昆虫的歌不唱了,东风的歌,你们也不知道叫什么。”

  大家哄堂大笑,卫真说:“唱一首,我们贝斯手写的,这首歌叫。”把歌词拿出来看了一眼:“《自恋》。”

  一夜过去。虽然时钟还没走到十二点,太阳还没升起来,但所有人心中共同觉得,谢幕就是这一天的结束了。东风乐队回到后台,坐下喝水,休息,吃点零食。傅莲时一眼看见曲君,跑过去笑道:“曲君哥,你在这儿!”

  曲君佯怒:“我从外边绕过来的。走到这里,你们又上去唱歌了。”傅莲时大为失望:“那你岂不是没看见《自恋》了。”

  曲君说:“我看见了,我在后台看的。”傅莲时又笑起来,曲君道:“怎么不问,我跑来跑去累不累?”

  傅莲时高兴道:“累。”黏着曲君坐着。歇息一会,酒吧老板进来道贺,请他们移步二楼,去纪念墙上签名。

  “一文”酒吧交好不少乐手,几乎夜夜都有表演。今天这样的大演出也办过好几场。不管是有名乐队,还是不知名的驻唱歌手,表演完了都能去二楼留个名字。

  每人发了一支油笔。傅莲时看着密密麻麻墙面,无从下笔。卫真指着最顶上说:“写那儿。”

  傅莲时仰头望去,现在签得最高的是昆虫。他还从没见过飞蛾的签名呢,飞,蛾,写得很草,肯定专门练过的。卫真催促道:“赶紧的。”

  曲君揶揄:“他要把那个拓下来。”

  卫真找了椅子垫脚,把大名签在了原来的名字头顶,卫真。贺雪朝字很漂亮,高云的字像左手写的。

  傅莲时踮起脚尖,万般不舍,如同写作业本,把名字写在“飞蛾”靠上一点。

  酒吧一楼清场,五颜六色的人,玻璃珠一样,从大门倾泻而出。曲君说:“晚点儿再走,现在人太多了。”

  傅莲时站在窗口看人,应道:“嗯。”曲君走到他身边,说:“你们别太和卫真计较。有时候他嘴上不说,心里是很难受的。”

  傅莲时点点头,曲君道:“在昆虫乐队他也这样,不是瞧不起你们。”

  “我知道,”傅莲时说,“我不介意。”

  “对我怎么就介意了?”曲君玩笑道。

  傅莲时想了想:“卫真是不一样的。”

  曲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他怎么个不一样?”

  傅莲时奇道:“卫真哥跟个小孩似的,所以不一样。”

  曲君干巴巴一笑,傅莲时朝他身边贴了贴,安慰他:“你也不一样,曲君哥。”曲君说:“怎么不一样?”

  傅莲时压根没思考过,说:“哪儿都不一样。”

  观众走得差不多,还剩一些来喝酒的,零散坐在吧台。

  有一桌客人,共计六个,全都说日文。其中之一是翻译,替每人点了酒,坐下问道:“香取先生,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青龙乐队的队长香取凉介,闻言笑笑,委婉道:“很遗憾没有看到‘昆虫’的演出。”

  翻译说:“今天的主唱卫真,跟昆虫乐队主唱是同一个人。”

  “我们知道,”香取凉介说,“但是吉他的处理、贝斯、鼓,和以前有所不同。”

  翻译笑道:“今晚还有三首他们的新歌。”香取凉介说:“和‘昆虫’是不太一样的乐队呢。”

  翻译也是摇滚乐迷,介绍说:“可以看‘黑豹’,他们有张《无地自容》,年底要发行了,不过最近换了主唱。或者看‘唐朝’‘超载’……”

  香取凉介说:“听您的安排。”

  昨夜青龙乐队一落地,打听到昆虫已经解散,立马发了好大一通火。今天看了卫真的演出,仍旧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翻译只得说道:“除了看乐队演出,北京还有个地方值得一去。很多乐队、画家,聚在一起创作,叫做‘艺术村’。”

  香取凉介微微笑道:“这个也听您的安排。”

 

 

第29章 飞蛾的秘密(上)

  离开舞台,一切生活变得太安静了。学校里读书讲课,油墨味、树叶味,空空荡荡的,都像在水里一样不真切。

  今天还不是排练的日子。想到家里更冷清,傅莲时也不想回去练琴,坐在教室发呆,看别人写作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从窗口望下去,就连打铃的门卫都下班了,校门落一把大锁。傅莲时抹黑翻出围墙,看着黑沉沉的街道想,其实在街上徘徊一夜,不会有人来找他。乱走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拐回校门口。连小青蛙琴行都已打烊了,真是个十足寂寞的世界。

  傅莲时抱着侥幸心理,敲了敲琴行大门。曲君在里边闷闷说:“买什么?明天来吧。”

  傅莲时叫了一声:“曲君哥。”过了一会,“咔嗒”,开锁的声音,曲君把门拉开半扇,伸头出来问:“你怎么来了,什么事儿?”

  天冷得厉害,不等傅莲时回答,曲君冷得一激灵,又说:“快进来。”

  傅莲时拎着书包,从门缝之间挤进去,说:“曲君哥,我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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