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66)

2025-09-14 评论

  “上进的人,才会觉得做不了这个那个,是对生命的浪费,”高云闷闷说,“我不上进,当了官也不会快乐。我这辈子就想要快乐。”

  “那好吧,”傅莲时被说动了,“不过我要带着英语书。”

  高云是开车来的,傅莲时坐副驾,一路背曲君布置的英文单词。开到站,竹叶青排练室是间地下室,贴隔音材料改装,还要走很长一段没有灯的楼梯。傅莲时合上课本,背着贝斯,走在高云后面。

  还没走到楼梯尽头,底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女人声音冷笑说:“现在回来干什么,我不稀罕你们两个了。”

  “这是我女朋友,”高云往后了一步,差点踩着傅莲时的脚,“什么意思,我没迟到吧?”

  傅莲时说道:“在和别人吵架呢。”

  两人站在楼梯半空,不上不下地听了一会儿。原来退队的鼓手和贝斯回排练室拿乐器,正巧和朱来撞上了。贝斯手嘲笑道:“搞清楚一点,谁不稀罕谁。”

  朱来说道:“拿完东西快滚。”贝斯手偏要惹她:“嘴硬什么呢,马上要演出了,找不到乐手吧?”

  “已经找到了,”朱来道,“一个鼓手,比他强一百倍。一个贝斯手,是‘飞蛾’带出来的,也比你强一百倍。”

  傅莲时压根没见过飞蛾的面,怎么就算是飞蛾带出来的了?他推推高云,心虚道:“高云哥,你怎么说的?”

  高云含糊道:“没错啊。”傅莲时又想,现在是撑场子的时候,不要计较细枝末节。他既然是卫真乐队的一员,也算飞蛾嫡传了。

  鼓手也笑道:“别人告诉我,你昨天还在到处打听,有没有闲的鼓手闲的贝斯。怎么可能今天找到了。”

  朱来说:“就是找到了。”对面两个人大笑起来,鼓手捏着嗓子说:“厉害一百倍的鼓手,在哪里呢?”

  高云清清嗓子,推开门说:“到!”

  如果按各人演奏技术,给东风乐队排一次名,高云毋庸置疑是第一。

  傅莲时半路出家,才练几个月的琴,没什么好说。摇滚乐不重唱功,现场能唱对调子就很了不起;卫真主要靠台风和拼劲取胜,也不算特别有技术。贺雪朝吉他弹得挺好,偶尔太紧张了,还是会犯错。

  唯独高云,一拿起鼓棒,整个人像时钟一样精准,敲多少是多少,从来不会偏快偏慢。就连卫真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手腕轻松,律动灵活,在全北京都算数一数二的鼓手。

  “竹叶青”的鼓手矮高云一个头,气势马上弱了,防备道:“你是谁?”高云说:“还以为您找我呢?”

  贝斯手低声道:“这是卫真那个,新乐队的鼓手,高云。”

  高云把傅莲时拉过来:“麻烦您,再介绍一位。”贝斯手又说:“你是傅莲时!”

  自从一战赢过青龙,东风乐队在圈里声名鹊起。在琴行附近、或者演出散场,时不时有人这样叫他一声。傅莲时每次都听不习惯,像上课被点名一样不自在,心想,难怪很多人要起个艺名。

  朱来故作镇定,装作不认得高云的模样,把乐谱拿来分发。傅莲时翻开一看,贝斯线写得很简单,至少比他最近练的简单许多。大半首曲子中规中矩,一个劲弹根音,轻易就能视奏,到特定桥段才突然秀一秀技巧。

  傅莲时先入为主,对两个退队的成员缺乏好感,心里不禁想,他们贝斯手一定是个爱表现、实则灵感枯竭的人。

  想到这里,他抬头一看。竹叶青的贝斯手不说话了,把地上线材,一股脑地拢在一起。朱来环抱双臂,冷冷看着他们。

  高云坐到架子鼓跟前,也在看他的谱子。鼓手还有些不服气,从他旁边走过,把乐谱架使劲挤了一下。

  “乱动什么,”朱来说,“这个架子可不是你的。”

  鼓手哼了一声,朱来接着说道:“鼓也不是你的,是别人留下来的。东西拿完了,就趁早滚吧。”

  “鼓棒是我的。”鼓手指着椅子底下。

  傅莲时顺着看去,椅子底下是个塑料笔筒,空寥寥放了一对儿鼓棒。高云把它们一齐抽出来,拿在手里掂掂。鼓手摊开手掌道:“快给我。”

  高云道:“这个质量不好。”突然一发狠,在鼓上狂敲一轮,末了使劲一敲镲片,右手鼓棒的槌头应声断了。

  那鼓手面色发白,高云横他一眼,左手也一敲敲断槌头。

  鼓手害怕挨打,也不说要拿鼓棒了,走得远远的。高云道:“你这人真奇怪,大不了赔你。几块钱的玩意儿,又不是赔不起。”把两根敲坏的鼓棒往外一扔。

  贝斯手满头冷汗,飞快捡完东西,跟在鼓手身后出门。等他们脚步走远,朱来才道:“干嘛弄坏别人鼓棒,到时候他去外面乱说。”

  “说呗,”高云满不在乎,“他去乱说,说自己买到劣质鼓棒,一敲就断了,还能说什么。”

  傅莲时听得一笑,高云说:“给你俩介绍一下。”

  “你好你好,”朱来比个噤声的手势,“先不急介绍,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儿。”

  傅莲时问:“什么事?”

  朱来指指门口:“就他们,之前相处其实挺好的,也没怎么吵过架。前几天他俩突然生气,闹着一定要退队,今天就把那么多线、那么大一个音箱,全部搬走了。搬走放去哪里?”

  “说不定他家很大。”高云说。

  “不可能,”朱来说道,“而且再过两星期,我们要去一文演出了。一文那么大的场地,那么多观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有什么积怨不能忍到演完?”

  “那是为什么?”傅莲时问道。

  朱来贴在门上听了一阵,拉开一条门缝,朝外张望,楼梯上空无一人,鼓手和贝斯应当已经上到地面了。

  “我们走,”朱来招招手说,“跟去看一眼。我觉得,肯定是别的乐队挖墙脚,他们两个不坚定,就被挖走了。”

 

 

第52章 偷听

  前贝斯和前鼓手,一人拖一只行李箱,塞进路边的面包车。朱来说:“我们跟上去看看。”三个人坐上高云的车,缀在面包车后边。跟了十分钟,两辆车开到市区。朱来说:“这也不是他们回家的路。”

  朱来坐了副驾驶,傅莲时一个人呆在后排。本来想,趁开车时间还能背一会单词,结果他们跟着前车拐来拐去,好像演侦探片一样好玩,他也就无心看书了。

  傅莲时问道:“那他们去哪里?”

  高云熟悉北京地图,朝路口一指:“往东走就是少年宫,好几支乐队在那排练。”

  果不其然,前车朝东边开走了。眼看要被红绿灯拦下,高云一踩油门,大家平平地贴在椅背上,同样转向东边。

  少年宫在景山公园,借用了寿皇殿,瓦黄墙红,是货真价实的少年“宫”。开到大门口,车子不能再往里开。前车的两个人打开后备箱,把行李一件件搬下来,拖着往里走。

  朱来性子着急,怕跟丢了,紧紧跟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傅莲时提醒:“一会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朱来恼火道,“是他们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们。”

  “好好好,”高云说,“他们进屋了。”

  少年宫有个颇有名气的社团,叫做“布谷鸟合唱团”,有一间带音响设备、带隔音的大教室。

  贝斯手敲敲门,一个人走出来,接过他们行李,提进门槛。傅莲时看见这人侧脸,不禁叫了一声,是余波!

  傅莲时在艺术村还和他打过交道,对这张脸印象深刻。而高云不够记仇,已经认不出余波了,问:“这是谁?”

  傅莲时说:“这是余波!”高云仍旧问:“余波是谁?”

  余波跟小青蛙琴行交恶,演出信息从来登不上宣传黑板。久而久之,余波在圈子里边缘化了。傅莲时也不清楚他的动向,只好把恩怨又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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