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还突然不好意思了,瞄了谢忱一眼:“哥,你说。”
谢忱耸肩,无所谓道:“他俩合伙写的专辑。从高考结束就开始写,到大学毕业才写完,一共9首,我给他们凑了个整,把《分贝尘埃》加进去了。”
“《分贝尘埃》跟这张专辑的调性都很契合,主打专辑名正合适。”谢天插话。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今予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他不敢管不住自己那片想多了的心。
谢天和曹知知对视了一眼。
曹知知清了清嗓子:“同桌。”
“我们不是天才,技术有限,肯定没咱们第一张专辑专业。但还好有忱哥把控,我们的风格一直没变,上个livehouse小演出也绝对够用!现在分贝有了......”曹知知拍了拍身前的琴。
“你愿意回来,继续做尘埃吗?”
谢天突然摆出一个十分中二的姿势,仿佛已经站在了魔界之巅,他眨眨道:“从尘埃起步,发出最高分贝,目标星辰大海。”
谢忱对着杨今予补了一句:“写不出新歌没你想得那么可怕,还是那句话,乐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谁还不会写歌了?”
“现在加上《离谱》那6首精品,我们已经有16首歌了,上音乐节都够用!”曹知知卸掉了身前的贝斯,展颜道。
谢天:“格局打开,开全国专场巡演都够用!”
“你们......”杨今予呆若木鸡,喉结滑动了一下。
是要重启离谱的意思吗。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跳起来。
......
正月十五,阖家团圆的元宵节。
没有家的杨今予收到了毕生难忘生日礼物。
在这天,他暗无天日的世界被一分为二。
有人吻了他,为他撑起一片灿然的天,有人呼唤他,为他铺开一条崭新的路。
他这样被爱着。
他这种家伙,这样被爱着。
曾经闫肃问他,健康重要还是音感重要?
他的答案坚定不移,甚至不近人情,生命在音乐面前不值一提。
但他想可能自己是错了。
他幸运的找到了,比音感还要重要的东西,他们比他自负自傲的天赋,还要重一千倍,一万倍......
他不能再弄丢了。
永远都不会再松手了。
第161章 江上火
龙山江。
蒲城既没有山, 也没有龙脉,杨今予不知道这个人造江为什么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谢天解释说:“你刚走没两年,就咱们脚下站的这块儿, 发掘出了新石器时期的什么文化遗址。喏,再往前走几百米, 就地建了个博物馆, 有兴趣改天可以进去看看。”
“同桌你知道吗, 这些年蒲城变化特别大,尤其是发现了遗址以后,旅游业可算是发展起来了。”
曹知知指着江对面飞檐吊角的阁楼, 夸张道:“看见前面那个再回楼了吗, 里面据说请了国宴大厨的徒弟, 吃一顿饭一个月工资就进去了。不过明摆着是坑外地游客的,咱们本地人没人去吃。”
咱们本地人。
咱们脚下。
杨今予喜欢这个称谓。
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道:“那烟花大会是在哪边?”
“那儿!”曹知知扬了扬下巴, “人多的地方就是, 现在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杨今予随曹知知指的方向, 看到人头攒动的白石栏杆处, 一串串写着灯谜的花灯将夜色驱散,江水粼粼映着灯影, 漂亮极了。
他们没有跟着人群去前排, 毕竟杨今予现在这个病残人士,别说和游客挤了, 怕是一阵风过来都能吹散。
曹知知可不敢拉杨今予冒这个险, 她怕她哥直接给她一枪。
乐队的四个人寻了一块视野好的高地,离人群远远的, 席地而坐。
这三个人在家里时压根就没喝尽兴,来时路过便利店,忱哥又进去拎了一提出来,曹知知甚至自带了野餐布。
他们把伤员包裹得跟米其林似的,杨今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宽大的白色羽绒服——闫肃衣柜里拿的。
谢天把自己的围巾也摘下来给杨今予围上了,杨今予想抬手拽掉,被谢天一把拦住:“不许动!手拿开!江边本来就风大,你明天要是发烧更严重,我们一万个脑袋都不够闫肃一枪的。”
“嗤。”谢忱不屑一顾,“你们怂别带上我。”
曹知知高深莫测摇摇头:“不,忱哥,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忱挑了挑眉。
曹知知解释道:“闫肃家现在可不得了,武馆不止小刀一个师弟,还有一群师侄,各个是武林高手。”
“什么玩意?”
“小刀,连续三年全国青年组枪法套路赛亚军,但其实跟冠军水平旗鼓相当,就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闫肃家的武馆被闫叔改成兴趣班了,因为有小刀这个亚军坐镇,再加上拍短视频在网上挺火的,这几年收了不少新学生。”
?
杨今予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感到匪夷所思。
兴趣班?
短视频?
这两个曾被那位一身傲骨的闫家老头子嗤之以鼻的东西,是怎么做到被接纳的???
在杨今予记忆中,那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
他讶然,不禁陷入了沉思。
谢天早就想问了:“到底谁这么厉害啊,让小刀连吃三年败仗,混哪门哪派的?”
曹知知摇摇头:“不知道,只听小刀说过冠军姓周,而且用的枪法居然也是江家枪!”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神奇,曾经她和闫肃都以为,江家枪一脉只剩闫家一支独苗在传了,没想到在世界的另一端,还会再出现貌似江家枪的后代。
这真是天下之大,人外有人。
或许世间因缘际遇,冥冥之中都是定好的,就像他们几个注定了还能再聚首,就像杨今予和闫肃注定了缘分没断。
曾经那个只会跟在屁股后面喊小鱼哥的小孩,也长成了个有自己一方世界的国赛苗子,还有了个屡战屡败的宿敌。命运着实有意思。
思忖间,烟火大会开始了。
远处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振臂欢呼,仿佛只要踮脚够高,就能触摸到绚烂瑰丽的元宵。
“快看快看,这个蓝的哇~真漂亮。”曹知知兴奋地叫道。谢天的眼睛却没往天上看,目光全长在了笑靥如花的女孩脸上。
谢忱瞥了杨今予一眼:“发什么呆,带你出来玩不是让你一个人自闭的。”
杨今予回神,叹了口气:“忱哥,你不觉得你越活越婆婆妈妈了吗。”
“嘁,你以为老子想管你。”谢忱眉毛挑的老高,看样子是在观测目前的杨今予能不能经得住他一顿胖揍。
这些天可攒了不少账没算呢。
杨今予清了清嗓子,嘴角微扬:“忱哥,谢了。”
谢忱虎躯一震,警惕地向外挪了挪,躲杨今予像在躲瘟疫:“别来煽情那一套,老子用不着。”
越是这样警告,杨今予仗病行凶的信号越响,他生出蔫坏的心思,故意往谢忱边上凑了凑:“这些年要是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忱哥,我这辈子都欠你的。”
谢忱直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牙碜道:“再不闭嘴给你扔江里信不信!”
杨今予乐不可支。
旁边谢天小声跟曹知知咬耳朵:“我哥,反矫达人。”
曹知知回他:“可惜他遇见了我们,回回耍酷回回翻车。”
谢天啧啧感叹:“真惨。”
谢忱好男不跟病人斗,连带着杨今予那份讨打,一同气急败坏丢给了他弟受着:“我还没聋呢。”
谢天眨眼装傻,指着天上:“哎快看!这个烟花可真烟花啊。”
“快看闫肃!”曹知知突然从高地站了起来。
谢天:“什么闫......卧槽闫肃!”
曹知知指的方向,有一纵队穿着黑色特警制服的巡逻警察穿越不远处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