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274)

2025-09-25 评论

  “咳, 今天我乐队的人可都在啊闫肃。”杨今予试图维护他作为一队之长的面子。

  “我知道, 不是约好了五点吗。晚上要唱歌,更要多喝水了。”

  闫肃回得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故意的。

  杨今予认命地点点头:“好吧, 希望忱哥今天出门被车撞,最好能伤到眼睛。哎哟!”

  话还没说完, 额头就挨了一记爆栗。

  “生日许愿是会成真的,快呸掉。”

  杨今予语调敷衍:“......呸呸呸。各位神仙对不住,我瞎说的。”

  他说完自己没绷住笑,看了闫肃好一会儿,莫名觉得闫肃怎么越活越老妈子了。

  说话间闫肃也换好了一身白绫袄,长长的袍子盖过膝盖,系上了与杨今予同款的天青色束腰。

  这样的白衣板板正正挂在闫肃身上,将他的身量拉得颀长,气质格外宁静。

  像泼墨画里临风涉水的君子,芝兰玉树不足以形容,杨今予想。

  他们捯饬妥当,就该出门赴约了。

  今日是元宵,龙江园晚上举办上元灯会。届时有民间技艺表演、放灯祈福、焰火狂欢等等传统活动。

  杨今予年少时所期望过的一起穿白衣走百病,一直是两个人的遗憾,于是顺理成章促成了这次出行。

  本来闫肃只想和杨今予单独度过,但出了点冥冥之中的小意外——

  灯会的承办组织找到闫家武馆,希望邀请武馆能为这次灯会做开园表演,打得是宣扬传承中华技艺的旗号,为蒲城这个正在大力发展历史文化旅游业的新兴城市镇镇场。

  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闫肃的父亲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随后的一段时间,武馆挑选了一些根骨不错的小朋友开始演练,由闫父亲自指导编排。

  既然是表演而不是实战,那么耍花枪时的舞台背景乐是不可缺少的,闫父在年夜饭的餐桌上提了一嘴,看看杨今予这位被自家儿子窝藏起来的小音乐家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怪就怪当时杨今予由于见家长太紧张,几乎是交投名状般站直了,就差敬个礼:“如...如果您不嫌弃,我们乐队有首歌正合适,可以现场伴奏,免费!”

  一旁的小刀差点笑出声:“小鱼哥,你也来咱家好几次了,我师父不吃人的。”

  杨今予尴尬地看向闫肃,好想咬舌自尽。

  事情有关到蒲城的政治,不算是件小事,杨今予本以为他这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当不了真。没想到闫父饭后真的要来《踏花少年》这首歌听了听,还发给了承办方,说就定这个吧。

  “不过人情归人情,劳动归劳动,这不是平时的私人活动,经费需要落实到黑纸白字的,马虎不得。”闫父吩咐儿子,“回头小予他们的演出费用,需要交一份详细报价表,你替他写了吧。”

  杨今予想说帮个忙而已,摇滚圈里乐队之间互相帮演很正常的事。但看闫肃正经的神色,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想简单了。

  总之事情就那么定了下来,紧急排练了半个月,只练一首歌,他现在喝水都是《踏花少年》味儿的。

  闫肃开车,他们五点前抵达了会场的停车场,龙江园外已经有望不到头的长队了。

  “等你们演完,我们就去里面逛,想好先玩什么了吗?”闫肃笑着拉开车门。

  杨今予跳下车,像是不经意间把水壶落在副驾驶,积极拍上了门。

  他环视园内还没亮起来的灯市,有点兴奋:“走百病要做些什么,是要一直走的意思吗?”

  “见桥过桥,见门摸钉。看来到时候人会很多,牵着我就好。”闫肃边说着,又将车门打开拿出水壶,给杨今予挂上了。

  “别忘了这个,上台前多喝水。”

  杨今予:“......”

  “走吧,等你演完先去游园区放河灯。”

  杨今予仿佛一个不愿意进幼儿园的小朋友把脚钉在了原地:“我真的要一直挂着这玩意吗。”

  *

  如杨今予所感,谢忱见到他这副样子,差点没把胃笑出来。

  “姜老师,这货弹琴不护弦的毛病是不是还没纠正过来?建议您回头给他加课,一天练六个小时以上。”杨今予咬着后槽牙对姜老师说。

  姜老师才不要参与他们的内斗:“你觉得他像是会听我话的人吗。”

  “喂。”杨今予没好气地朝谢忱飞过去一脚,“够了啊。”

  谢忱幸灾乐祸躲开飞踢,站到了姜老师后面。

  姜老师眼看自己就要被这两人秦王绕柱,忙喊停:“好了,正事要紧,该去舞台后调设备了!”

  谢天和曹知知已经在舞台后了,他们正和小刀混在一群拿蓝缨枪的小朋友中间,小刀在安抚小徒弟们不要紧张,闫父独坐在一角擦拭着自己的渡银枪头。

  同样是一袭白衣。

  杨今予这才知道,原来闫父也要上台,由老者带领新生代的小朋友,共同演绎一个传承的轮回。

  他真是打死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跟闫肃的父亲同台演出。

  谢天抬眼见杨今予到了,跑过来打量:“喔~这就是闫肃定做的那身吗,太帅了!改天也给我试试。”

  闫肃走过去:“想穿自己定。”

  曹知知:“我哥现在是越来越小气了。”

  冬日天短,很快夜幕就降了下来,剩一丝余晖挂在西方摇摇欲坠。

  园内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开场的舞台开始聚拢光束,小武者们翻着跟头鱼贯而入,在舞台中央站定。

  闫父挽枪花上阵,器宇不减当年。

  他起了个式,杨今予收到意会,鼓棒在空中叩击,《踏花少年》的前奏在万千灯火中开始升温。

  从杨今予在舞台后半场的视野可以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武者带领一群稚嫩懵懂的小武者,从挺直腰背扎马步开始,到轻盈跃步、一挑一刺。

  回旋收枪,白鹤亮翅。稳扎稳打的动作里,似乎藏着每一滴清晨的朝露,每一片黄昏的烟霞。

  不难想象,闫肃也是被这样带领着长大的。

  小小的人,还没有梅花桩高,就拎着长枪蹦蹦跳跳了。

  有点可爱。

  整齐的白色队伍,形成一道锋利的线,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舞台滚屏的画面配得好,春花烂漫,山水悠悠。

  杨今予隔着时光怀念起某一年的春四月,梨落胜雪,少年踏花。

  多幸运啊。

  遇到酩酊的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一首歌四分钟的时间,正式为上元灯会拉开帷幕。结束后乐队火速退场,给下一个舞狮表演腾地方。

  杨今予被闫肃接到台下,闫肃很开心,说:“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少自恋,不就是因为这是给你写得吗。我还最喜欢蒲公英呢。”曹知知在一旁默默吐槽。

  一行六个人,一同往游园区去。

  边赏灯边走走停停,一路上闫肃都紧紧抓着杨今予的手,时不时提醒喝水。

  谢忱都被逗乐了,埋汰说:“杨今予是幼儿园刚毕业吗。”

  闫肃扫过来一眼,眼神的内容包括不限于“要你管”。

  杨今予偷偷摸摸的抬了几次手,他想趁其不备摘掉水壶,但每次都被闫肃精准捕捉到,及时制止住作案嫌疑人的动机。

  杨今予半真半假的有了脾气,故意不让闫肃牵手。

  越往里越满目琳琅,杨今予眼睛里亮亮地映着灯火,头顶的月亮快被夺去了颜色。

  走过一道拱桥,脚下的河里零零散散飘着河灯。

  “闫肃!”杨今予指了指,脸上的表情仿佛发现了多厉害的事。

  他们停在桥下,闫肃去领了灯和笔。

  杨今予想偷看闫肃的愿望,闫肃捂着纸条压在了花灯的蜡烛下,然后去看杨今予的。

  杨今予当然也不让看,眼疾手快将纸条藏好,问谢忱借火。

  几盏河灯被随波放走,杨今予突然被一阵璀璨吸引,站起来张望。

  不远处有打铁花,一颗颗火花像星子在洒落,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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