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打鼓专用手要给人做醒酒汤?那花哥就来劲了。
嚷嚷着让杨今予开摄像头,非得看看是个什么朋友。
杨今予无语了半晌,还是把摄像头开了,对准闫肃拍了一秒。
杨今予:“行了,看过了,快点说。”
“啧。”
花哥吐着烟圈儿,痞里痞气对着镜头理了理发型,然后散起了他那招猫逗狗的德行:“颜值这块勉强过关吧,对我口味儿。”
杨今予:“......骆野没在你旁边吧。”
“他在旁边这话我也照常说!”花哥瞪了一眼,“不扯淡了,你就烧点水,切点姜,搁点醋,简单对付一下吧,难度高的你也不会。”
杨今予沉默了。
花哥一秒看懂了这个表情:“行吧,家里没姜也没醋,蜂蜜有......算了,你丫上辈子跟厨房有仇,那双手还是留着打鼓吧别给cei了,我给你闪送过去点儿,等着吧。”
花哥连损带埋汰一通说,杨今予都不知道这话该接不接,他张了张嘴:“谢......”
“打住,我看在小帅哥的面儿上做点,跟你没关系。”花哥打断他。
“哦。”
花哥三句话里就得带两句不正经的,果然又小声补了一句:“哎,等人醒了带我这玩啊,是gay吗?带来给我rua一下。”
杨今予:“......”
对付流氓的方法,就是捏他七寸,杨今予说:“我录音了,发给骆野。”
花哥:“没劲,这么不禁逗。”
杨今予正色看着屏幕里的花哥:“想玩找别人,他不行。”
他好骗,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跟我们不一样。
“哟。”花哥乐了,“学会护犊子了,行行行,唉。”
花哥高举手机从老板椅里站起来,衬衫领口顺势往下带了一寸,杨今予蓦地捕捉到了他胸口异样的红痕。
“你身上怎么了?”
“操。”花哥飞快挡住了镜头,喊道:“没事磕的,行了挂了,等闪送吧。”
杨今予蹙眉。
磕碰可弄不出来那种口子,他分明看到花哥胸前长长的一道,更像是缝了针的刀口。
花哥平时混酒吧街,免不了有时候茬架受伤,但能让他缝针的架并不多见。
杨今予感觉肯定有事儿,但花哥不想说,可能是觉得丢人。
他想再打过去电话问问,又一想问了也于事无补,顶多是花哥费点口水扯个谎绕过去,压根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市井小民,没谁日子是好过的,算了。
闫肃在沙发上缩了一下脖子,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了一圈阴影。酒精的缘故,他的鼻头和脸颊尽数染上薄红,整个人显得安静无害。
杨今予毫无头绪的踌躇了一下,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
他想了想,从卧室里抱了毛毯子出来,笨手笨脚给闫肃蒙头盖上了。
然后呢?
这一刻杨今予无比茫然地感受到,生存很简单,但生活太麻烦了。家里连现成能喝的水都没有,“照顾一个人”这种事,让人一点头绪没没有。
不如打鼓。
活着不如打鼓。
他还没废物到连水都不会烧,叮叮咣咣进了厨房,给闫肃开了壶热水,又拌了蜂蜜进去。
已经算使了浑身解数了。
他端着烫手的杯子飞快跑到客厅,砰的一声放在茶几上,赶紧捏了捏耳垂。
然而闫肃大有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这都没有被吵醒。
杨今予鬼使神差蹲下,扒着沙发,好奇地注视了一会儿。
以前没发现,闫肃的五官其实很耐看,即使这样东倒西歪躺着,也没影响他的俊秀。
都说相由心生,闫肃无论何时神态都不似谢忱那般的锋利,但也不似谢天那样的明朗。他是介于中庸的,脸型周正,眉眼疏阔,怎么看都是无趣的正派角色。
杨今予一直觉得闫肃没他帅,特别是在他对那身“米其林”的印象深刻脑海之后。
但从入春之后,闫肃脱下臃肿的棉袄,开始换上薄衫,少年修长的身段由此才显现出来,才越发耐看了。
谢天有句话说得对,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是浑身都发光的。
在窥见闫肃展示真正的本领之后,那幅泼墨般肆意的“踏花携枪图”带给杨今予的视觉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杨今予长这么大都在和声音与灯光打交道,他是属于夜场的,晴天白日下的风景,一直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很隔音,音乐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而在他孤岛的另一隅,有一个人猝不及防劈开了他的一叶障目,飒踏而来,乘兴即止,独留一泼惊鸿,叫人振聋发聩。
闫肃明明未发一言,却似倾囊告知:这世界上还有无数种可能性,还有太多新奇是可以睁眼看一看,甚至去摸一摸的。
在听觉以外,在黑夜以外。
有朋友可交,有理念可守,有光迹可寻。
人并非,要走一条死路......
杨今予对于自己会盯着一个同龄男生看这么久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平静的像在观赏一尊雕塑,并加注了自己品头论足的思考。
这样看着,他想起第一次与闫肃对峙,调侃过他的眼睛。
闫肃的睫毛浓密纤长,紧紧瞌闭着,如同两枚蝴蝶吻在湖泊,宁静柔软的停在光阴里。
杨今予大概是天生的恶作剧爱好者,在这样安静的画面里,他想的竟然是拔一根下来。
他想看看睡成猪的人会不会醒,如果醒了会不会生气。
闫大班长生气还是挺好玩的……
正当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劣,刚要伸手,拇指和食指探到了蝴蝶翅膀时,冷不丁地,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沙哑。
“我可以醒了吗?”
【二】受教了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杨今予这辈子没感受过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当然也没机会感受......总之,这一秒很漫长,他眨了眨眼,闫肃也眨了眨眼。
他的手还停留在闫肃眼皮上方两厘米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杨今予面不改色顺势把手往上移,覆在了闫肃额头上,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好像发烧了。”
闫肃目光带着惺忪,头脑眩晕,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提出一个质疑:“没有吧?”
“有。”杨今予一口咬定。
“哦。”闫肃竟然认了。
还没等闫肃再次反应,杨今予先发制人站了起来:“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
闫肃:“......”
他四肢都被包裹在毛毯里,只能动动脖子,看了一眼身上,缓缓说出几个字:“热醒了,刚刚。”
声音还虚浮着,人是醒了,酒还未醒。
杨今予倏然松了口气,心虚地抿了抿唇。
没什么照顾人经验的他这才意识到,闫肃被自己拿毛毯裹成了法式长棍面包,额角已经隐隐有汗了。
四月中旬的室内,这么厚的毛毯,确实是不合理哈。
他咳了一声,拿掉了闫肃身上的毛毯。
几分钟前,闫肃人是懵的,醉酒的滋味很不好受,头晕目眩间睡得并不踏实。
恍然间只感觉自己身上包了团火,终于费力将眼皮撑开条缝,视线却对焦上了一张距离很近的脸。
杨今予的唇总是没什么血色,薄薄的唇缝紧抿着,好像在对着他思考什么。
所以他又仓促地把眼睛闭上了。
即使是不太能自控的醉态下,闫肃的第一反应还是本能保持礼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虽然不知道杨今予还要看多久,他都准备等杨今予走开了再假装醒来。
可是......
杨今予看了很久。
已经被热得喘不上气的闫肃终于决定打破宁静,我可以醒了吗。
闫肃嗓子又渴又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到茶几上放了一杯水。
杨今予捕捉到他的视线,状若随意道:“哦,桌上有水,你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