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美树预感,那里面的人,就是习景天。
果不其然,车子停在门口,一双蹭亮的皮鞋率先着地,随后就是那张混合在记忆中熟悉的面容。
“美树?你怎么来了?”声音先是诧异,随后惊喜,再转归平静。
“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她面无表qíng盯着他,眼神异常冰冷。
“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可以吧?”
他上前一步,她礼貌而疏离后退一步。
“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请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让曾经青涩的少年变成了这般野心勃勃的láng。
毫不顾忌伦理道德,毫不在乎世间评价。
终于,他跳跃的激动演化成隐隐的不耐烦,仍用柔和的语调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不误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习景天安静地盯着她,落美树毫无惧怕的仰头对视。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怀中的小身躯嘤咛几声:“妈妈,我饿了—”
习景天‘扑哧’一笑,说:“看来你们等我挺久了,先进来吃点东西吧,孩子的胃可经不起折腾哦~”
落美树向上托了托女儿,软肋一下被揪住。
从方才对他的探寻,言谈举止不露一丝慌乱,胸有成竹不缺一点怀疑。
这场仗,估计会持续很久!
‘凶手’敢把‘警官’请进门,必定做好不露蛛丝马迹的准备。
那她呢?
敢不敢踏入这场没有硝烟的赌局?
迷迷糊糊的女儿缩在她的胸口,望着与米于尘相似的面容,心刹那间软成一片。
灯光下的眼睛,如暗夜里的星星,踽踽独行,亦无所畏惧。
“这些菜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做的,这个粉蒸排骨,尝尝味道如何?”
落美树不着痕迹移开碗筷,拒绝他夹过来的菜。
“不好意思,岁月易老,人亦会变!”
习景天笑笑收回,转移视线:“梵梵,肚子饿了吧,多吃一点。”
米凛梵仰头看向母亲,一动不动。
她很饿,但是更想见到爸爸,很想吃爸爸炒的菜。
这个地方她曾来过一次,最深的感受就是:太大了,大得让她很有压迫感。
落美树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
俯身虚搂女儿的肩膀,安抚一笑:“下午妈妈说的游戏还记得吗?
米凛梵郑重点头。
下午妈妈用自己当时无法理解的语气说如何拯救爸爸的游戏。
“游戏才刚开始,当然得吃得饱饱的才可以继续玩呀,对不对?”
米凛梵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对!不吃饱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救不了爸爸。
这么想着,立即拿起筷子夹菜。
“什么游戏?”对于两人的世界,他也很想参与。
很遗憾,在落美树严防死守下,晚饭接近尾声,都没能知道个所以然。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衣服,折腾一天了,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落美树瞟了眼习景天递过来的衣服,冷静一笑:“准备的衣服?看来你计划了很久!”
习景天没有反驳,坦然自若,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到来的准备,即便这里面包含她憎恶的指责。
“为什么?”
落美树还是难以置信。
潜意识里面,至今无法相信十八岁的他与如今的他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为什么?”习景天怅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毛骨悚然,“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利用我唯一的亲弟弟,向我至亲的丈夫下药,害得我唯一的女儿失声,一切种种,我没有资格问吗?”
落美树死死攥紧手指,指甲陷入手掌。
“你为他们出头,那谁为我呢?”习景天握住她的肩膀,“你本就该生活于艺术和掌声中,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怎能让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将你吞埋?
“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废物,根本不能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只有我可以给你,只有我!”
落美树挣脱他的桎梏,厉声措语:“罗敷有夫,使君有妇!一切已成定局,何苦揪着往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