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烟的厉害程度很快超过了张开,但在蓝儿面前,他不抽一根烟,不喝一滴酒。张开说,景驰每次见法小蓝,都是要沐浴斋戒的。
很快,一年过去。景驰换了gān净的T恤和裤子,拿着新的雏jú花种来到法小蓝的墓碑那里,昨晚他在烟雾里看到,法小蓝像是丹麦的小美人鱼那样,坐在墓碑上,看到他来,就对他张开双臂,让他带她回家。
第55章 浴火之生
但清晨的薄雾散去,盛开的雏jú带着露珠,汉白玉的墓碑依然亭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景驰的心倏地一空。
他洒下新的花种,又浇了水,手指描摹过墓碑上刻的那几个字。
“蓝儿,这么久了,你还没休息够吗?”
景驰背靠着墓碑坐下,侧头看着它,就像看着他的蓝儿,“我知道之前是我不懂事,不但没帮上你的忙,反而一直和你闹脾气。我太傻了,我要是你,也不太喜欢搭理自己。但是啊,蓝儿,我的一切都那么糟糕,唯独喜欢你是我生命里的亮光,要是你不再理我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他说到这儿,眼泪又流下来,要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吓一跳,景驰这一年变化太大了,却独独在法小蓝面前还是那样单纯的小马驹。
“……所以求求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可以,来见见我吧……和我说两句话……”
他哽咽起来,心脏的抽疼这一年一点也没有减缓或者好转。他快要被疼死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蓝儿……我想要完成我们的约定的,但我的心太疼了……我来找你好吗?你不要生我的气,蓝儿,见了我之后你要怎样都行,别走得太远……”
景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醉得厉害。
这一年里,他一想起法小蓝就画画,他画了两百多张法小蓝的肖像,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放在地上,又把法小蓝以前送他的那两幅画取下来放好,再拿出一条毯子,把家里珍藏的几瓶“恶魔之泉”伏特加和格林纳达朗姆酒一滴不剩地全浇在上面。
这些烈酒还是张开托人弄来送给他的,因为酒jīng度太高,“恶魔之泉”带来的那种奇幻感觉又过于危险,都是有价无市的货,但那段时间景驰醉生梦死的样子,确实让人看得心里难受,张开才忍痛割爱,再三提醒他每次只能喝一点点。
景驰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陪葬品”,趔趄了一下,咚的躺在地上,把自己画的法小蓝抱在胸前,嘿嘿嘿的笑了一会儿。
“蓝儿,我就来找你了。你可千万要等我。”
他说完,就把那条被酒液浸透的毯子往身上一盖,掏出Zippo的windproof lighter打火机——这还是他爸爸给他的成人礼——打出了一簇美丽的小火苗,随手往身上一扔,就打算这么迎接死神的降临。
隔了一会儿,景驰也没等到死神,他感觉不对劲,头晕眼花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随手一扔没掌握好力度,没把打火机扔到身上,反而丢到了旁边的广口花瓶里。
里面的花早就枯萎,大半瓶略带昏huáng的水,泡着那个昂贵的打火机。
景驰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将它捞出来,这款打火机防风,却并不防水,现在只能冒出些零星火花,像是在嘲笑景驰鲁莽的求死。
他把它扔下,转身打开门,走了几百米来到一个便利小店,重新买了一个普通的打火机,为防意外,他甚至还要了几盒火柴,跌跌撞撞地走回家,锁好门,重新将毯子裹在身上,点燃打火机。
劣质的打火机释放的火苗并不逊色。橘huáng色的火舌狰狞地吐出老长,景驰盯着这嚣张的火焰,在那里面竟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法小蓝的影像,他伸手一抓,火焰撩到手掌,痛得他清醒了一小会儿。
他看着这些画发了一会儿呆,又想起做过的那个梦,想起他那总是对他严厉的父亲,还有温柔的哈尔,怔忪了好半天。
良久,他兀自笑了起来,多想那些做什么?
他等不下去了。
景驰重新点燃打火机,gān脆地将它扔到毯子上,一小簇火苗顷刻间蔓延出一大片火焰,贪婪地吞噬着被酒打湿的毯子,以及他画的那写画,纸张燃烧,发huáng卷曲,浓黑的烟雾渐渐弥漫,他被呛得咳嗽,有火苗已经缠绕上他的裤子,炙热的舌头撕扯他的皮肤和肌r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