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她想必还有很多话想同你说的,可惜你不愿听罢了。”
白薇一边轻声低语,一边用手护着一支古铜色的白烛莲灯。烛色暖huáng,在吊桥激dàng的冷风里安静地燃烧着。
“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同戚风讲的,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她继续语调戚戚地说。
“你要说的话,透过这灯火,说不定早就传达给他了。”我小心地回答。
“希望如此。寺里的方丈说每逢十五为他点一支莲灯,可以帮他找到极乐之路,之后便成了一种习惯。我不在的时候,小凝也会替我给他燃烛。长路漫漫,湖底晦暗,像他那样的人难免会失了方向。”
“如果是方丈说的,自然有用。”我附和道。
白薇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谢谢你。林秋。”
隔了一会,她又抬头问道:
“小凝有没有跟你说关于她眼睛复明的事qíng?”
“嗯,说过了。”
“那就好。”她颔首道,“我问她:如果眼睛治好了,第一眼想看到谁?你猜那孩子怎么说?她说最想看到陪她划船的林秋哥哥。”
白薇说到这里,忍不住一个人笑出声来。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片子。”白薇笑骂道,“我还为这伤心了好一段日子呢。”
☆、黑dòng理论
“她还是个小孩子,说的话还不能当真。”我说。
白薇诧异地望了我一眼,“我可不这样觉得!初凝有点小孩子脾气倒是真的,不过心理成熟得很呢,不然也弹奏不了大师的作品不是?”
“那倒也是。”我点头附和道。
“我以为她跟我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我总归是有些感qíng的,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讲,这感qíng应当比她同她母亲的感qíng还要深厚。可是没想到呢!她的心早就被一年才见一次的林秋哥哥用三言两语就勾搭走了。恐怕这世上,没有比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更薄qíng寡义的存在了!”
“哪有的事。”我苦笑道,“我只当她是妹妹,如果她真的复明了,我恐怕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真的?”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为什么?”
“不清楚,只是心里是这么感觉的。”
“对女孩子的喜欢感到恐惧?”白薇紧追不舍地问。
“有点。更多的是觉得麻烦,我不是那种擅长处理感qíng问题的人。”
“嗯,这我倒是能理解。不过,真的不打算来了?”
“嗯。”我大方地承认道。
白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望向莲灯,里面的蜡烛也将要燃尽了,留下一滩泪渍。
片刻之后,我与她两个人同时失去了这唯一的光亮。
白薇轻轻挽着我,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雅而幽深的香水味道,臂肘间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
她突然把身体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漫步徐行。
我以为,她还有千言万语,至少,也会说只言片语,但是,最后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
直到行至主厅的树屋前,分别时,她才轻轻说道:
“林秋,有时间还是回来一下吧。”
说完,她便闪身走进了大厅里。
我望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回想着刚才她把身体依靠在我身上的孤单模样,心中猛然一疼。
她之所以缄口不语,是因为她知道我只是个外壳而已。
她所寻的东西一直在桥底,她手心的火萎了,冬天却还在继续。
·
白薇的伤感,多少让我良心发现。回到房间,我便给萧蕾发了一条短信。
“生日礼物已收到,谢谢你的CD。如果可以,请回复我,祝一切安好。”
我躺在chuáng上,房间里安静极了,但是我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我在中间打开了无数次手机,又无奈地关闭了无数次;编写了无数条新的短信,又删除了无数次。
直到凌晨时分,听着窗外孤鸟的鸣声,才在恍惚间睡去。
大概是困极累极的缘故,一觉睡到了当天下午。
醒来时喝了两杯水,打开手机,收件箱仍是空空如也,便又忍不住一头栽倒在chuáng上,直到huáng昏时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