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全世界’,依然等于一无所有。
原来,不是所有的怀念都是两个人的,不是所有的誓言都不会变,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傻了。
7月18日”
她的文字,如同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了我的眼角,泪水沿着那条线往外流着,无法停止,无可克制。
“嗳,差不多行了哈……”那个身材魁梧的警察催促道。
“一分钟,一分钟……”我擦着眼泪请求道。
他看了我一眼,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
“7月17日
我就像和你玩捉迷藏一样,一个人偷偷躲进了小黑屋里。
开始时,因为你找不到我而沾沾自喜,但当真一直不被你发现时,我却又忍不住害怕起来。我想逃出去,想大声喊:我在这里……
可是,不能喊!
因为谁先喊了,就输了。
所以,我只能一个人继续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含着泪,瑟瑟发抖,闷闷生气。
我骂天骂地骂自己,骂游戏规则,骂蠢到玩游戏都能惹我哭的你。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个人哭着跑了出去,站到你面前,一边用手打你,一边又忍不住趴在你充满阳光的怀里。
爱qíng为何非要是这样残忍的东西?让我们一边折磨着对方,又一边折腾着自己。”
“7月16日
如果有来生,会不会像小说中那样——我身中绝毒,病入膏肓,你有唯一的解药。
这剧qíng腐朽、老套,却让我着迷。
其实中毒不必等到来生,现在的我就已经剧毒攻心,怕是没得救了。
对无望之人的思念本就是这世上最深最烈之毒,最煎熬,最苦楚。
你是不会来救我了,对吧?”
我颤抖着双手,放下了日记本,眼泪早如帘幕,淹没了一切。
我推门而出,蹲在派出所门外的角落里,放声哭泣。
直到西边的天空变得晕huáng,我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背上包,向纳木错走去。
·
到达纳木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本来在路上是准备租牦牛和马的,因为纳木错的水是咸的,不能直接饮用,但因为我一路心不在焉,与那些租赁商店一一错过,等到清醒时,人已经在湖边了。
我停下检查了一下包裹,里面只有一个睡袋,一点gān粮,一桶水。
“这不是饿不死嘛!”我苦笑一声,喃喃说道。
就这样,一人,背一包,包里有一桶水,上了路……
“路的尽头不是起点,而是huáng泉。”
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
我一个人在月光下缓缓走着,虽然行李很少,却脚步虚浮,应该是几天前的重感冒还未痊愈。
在坚持走到上次和萧蕾宿营的断崖处时,就已经体力不支,几次处于昏厥的边缘。
最后只好停下,在萧蕾跳湖的石头上展开睡袋,吃了一点压缩饼gān,喝了几口水,便钻进睡袋里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还是夜里。
漫天的星子压低了眼眶,风马旗在不远处猎猎作响,我出了睡袋,坐到萧蕾画的口红键盘旁。
口红的颜色仍是极艳,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喜欢穿高跟鞋,打扮xing感的萧蕾;
喜欢戴美瞳,长发飞扬的萧蕾;
喜欢弹钢琴,对我微笑的萧蕾;
喜欢擎着蒲公英,高喊“林秋哥哥”的萧蕾;
……
如此明亮,如此灼热的萧蕾,怎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死亡并不是失去,而是消失?
泪水汹涌,像体内的怪shòu奔腾,我瞬间瘫倒在红色琴键上,用手轻触着那抹华丽的红,反复凝视了很久。
最后,忍不住把头靠过去,亲吻着那抹早已冰冷的唇红。
·
也许是因为在空气中bào露了太长的时间,口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味。我怅然若失地脱掉了所有衣服,赤-luǒ-luǒ地躺在琴键上,看着星空,听着涛声,嗅着口红,抱着萧蕾,缓缓入梦。
等再次醒来时,天刚刚微亮,我穿好衣服,收拾好行囊,但刚走了两步便感觉头重脚轻,像是踩在云朵里,最后不得不靠着石头休息了半天,才重新背好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