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你也不想活了?”她一边看我喝水,一边轻声地问。脸色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舔了舔嘴唇,一时间难以回答。
“虽然这个世界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但是对你,我一直都是了解的。”许久之后,她低着头叹了口气,“因为你的手机突然关机,我给高达打了电话,他骗我,说你没事,正在西藏旅行。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直到他老实jiāo代了事qíng的始末之后,我便判断现在的你肯定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了。
他们自以为是你的发小,自以为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但那些只是自以为罢了。其实,他们根本不明白你的脆弱,你的敏感,你的绝望,其实一点都不比我们女孩少。你只是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说罢了。”
“所以才来找我?”
“其实我是不想来找你的……”她突然愤愤地说,“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跑到一个遥远如天边的地方同另一个女孩约会……尽管我明知道你已经游离在了生死边缘,但我还是不想来找你。”
“可是你最后还是来了。”我低着头说。
“其实,你不想让我来的,对不对?”她盯着我问。
我默然无言。在和她相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
“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非这样做不可。如果不为她做点什么,便失去了在这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权利一样。”
“如果你觉得非这样做不可,那我便陪你一起做下去,好吗?”
寻露美丽的眼睛在星空下熠熠生辉,沉静而恒定,同刚才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判若两人。
“对不起。”我垂下头说。
“只有这三个字是我最不想听的。”
“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一点也不想隐瞒你,只是……从某种程度上,感到无从说起。我总不能厚着脸皮把一件错的事qíng说成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当时她的表qíng又让我感到无法拒绝。”
寻露大概是不想听我的解释的,我也从不想用一些违心的话去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哪怕我知道也许缄默不语或者道歉在此刻更有用,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我只想告诉她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和她的事qíng我一直都知道。”寻露咬着嘴唇说,“我也生气过,介意过,甚至想到过放弃,但是我一旦站在你的位置上去考虑,又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她比我漂亮,比我成熟,也看起来比我勇敢坚qiáng,有时我觉得她活脱脱就是我的反面。有时我也奇怪——为什么你会选择我,而不选择她?明明对比起来她更招人喜欢才对。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我并不怪你。毕竟残缺封闭的是我,丝毫怨不得别人。”
她的解释让我无法回答,我只是在糙地上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
她搂着我的脖颈,温热的手不断轻抚着我的后背,“虽然是你做的不对,但我也不愿把那不够好的部分推脱给别人,我只是不愿成为那样的女孩罢了。”
寻露的眸子里混合着天上星子的微光和月华的皎洁,随着她的心跳在黑暗中明灭。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脑子里蓦然想起了泰戈尔的诗句——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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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地休息了三天,期间寻露搭顺风车买来了感冒药和生活用品。三天后,我感觉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感冒也完全好了。我同她两个人开始一起上路,走完了后半段的路程。
因为寻露的陪伴,后半部分的路程走得相当轻松。
开始时我们很少jiāo谈,只是默默行走。完全不像原来的顺序,她在前,我在后,这一次,我们始终并肩。
大约两天后,话才渐渐多了起来。我谈西藏的天气,谈八廓街,谈遇到的年轻喇嘛和给我酒喝的藏族男人;寻露也时常赞叹纳木错清晨和傍晚令人惊叹的美景。
只是我们依旧对萧蕾绝口不提。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诉说,怎么结尾。我不说,她也从不问,两个人就背着包,沿着湖岸线,一步一步安静地走向了终点。
中间困难也是有的,比如要跨越许多汇入纳木错的小溪,还好我穿着专门的登山靴,有一定的防水功能。一般qíng况下,都是我背起寻露,她拎着两个大包,两个人一起涉溪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