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微小的进步,我本人毫无感觉,但父母却喜不自禁。
本来我的零用钱就不少,得益于成绩的进步,父亲竟然说出只要学习好,零用钱翻倍的豪言来。
我不禁发现——我不仅对周围同龄人的世界感到晦涩难解,甚至对成人的jīng神世界也颇为怀疑,仿佛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孩子只要学习成绩好,就算天天吃喝嫖赌也绝对是无可争议的天之骄子。
“在校学习好,出门挣钱多。”
只要谁满足了这两条无形的社会标准,仿佛就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人生赢家,至于道德,思想,灵魂等等比成绩和金钱更重要的人生命题,恰恰沦落到了无人过问的地步。
有时候,也不知到底是我太懵懂,还是这世界真的出了毛病。
·
在一个周三的下午,黑子突然打来电话说晚上他女朋友过生日,希望我能来。
我下了晚自习很晚才到,餐厅是新开张的湘菜馆,刚刚装修完的样子。我进了餐厅便搜寻宁宁的影子,可惜最后也没有找到,因为黑子的女朋友早就不是宁宁了。
在大厅的一角,他正搂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短发女孩,同高达和苏紫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那天只有我们五个,菜上的特别慢。
我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有一眼没一眼地观察着离我很近的书架上陈列着的书。突然一本蓝皮鎏金的书进入了我的视野,那书极薄,表面蒙上了一层灰。
回忆突然踢了我一脚。
那本书的颜色,厚度,我第一次发现它的时间等等一一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仿若还站在云雾山旅店的chuáng前,用浴巾捂着坚硬的下-体尴尬不已,而寻露正躺在chuáng头上安静地读着书,我们之间仅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我大口地喝起了茶,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滚不息的思念。可最终还是在去洗手间的空档里,忍不住随手把那本书从书架上拿下,一边小-便一边借着洗手间的灯光翻看着。
那书同我记忆中一样,正是加缪的《局外人》。
“糙,撒个尿的空都挡不住你看书。”刚刚进门的黑子把那书从我手中一把夺过,在灯下好奇地翻看起来。
“别闹……”我抗议道。
黑子看了看书名,用一种异常熟悉的语调感叹道:
“吆,《局外人》!”
“你看过?”我诧异之极地问。
“读过一点,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说。
“那你喜欢哪个作家?”
“莎士比亚啊!我最喜欢莎士比亚了,你不知道?”
我又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忍不住问:
“我也没见你读过莎士比亚啊!”
黑子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我就喜欢他的名字,从名字就知道他和我是同道中人。”
我想了一下,最后哭笑不得地说:
“滚!”
他却一边小-便一边得意地眯起一只眼睛笑起来,头上的那撮毛随着窗外的风微微晃动着,如同糙原上狡黠的láng。
“嗳,黑子,说实话,你明明不喜欢那女孩,为什么还非要同她jiāo往?”
“能看出来?”他惊骇地问。
“我记得你不喜欢短头发的女孩……”
“哥哥吃ròu吃够了,偶尔换换海鲜,不行啊?”他吁了口气说。
“明明不喜欢,狡辩什么!刚刚你自己都承认了。”我也眯起一只眼睛看着他。
黑子讪讪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我一支,然后他自己也点了一支大口地抽着。
“嗳,林秋,如果追求不到爱qíng,再不追求点刺激,我们能算活过?能算青chūn过?等我们躺在病chuáng上让小护士扶着JJ都能尿一chuáng的时候,还好意思在心里大喊什么‘青chūn无悔’?”
我沉默了很久,从口袋里掏出“555”,把黑子的烟塞进去,从旁边抽出一支,点燃后塞进嘴里胡乱地吸了两口。
“你是‘青chūn无悔’了,不觉得对她们是种伤害?”
“你又不是她们,怎么知道那是种伤害?”黑子把烟掐熄在窗台的烟灰缸里狡辩道,随后又从烟盒里拽出一支,也不点火,只是把烟叼在嘴里,把身体靠在墙上。
“那晚和苏紫怎么样?”他忽然抬起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