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孩子,怕疼啊!”萧蕾异常得意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好像恶作剧得逞后的小朋友。
我呆若木jī地看着她。对于她给出的理由,完全没有反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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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去找班主任请了假。
借口自然无非是某位亲人突然故去了,需要回家治丧之类的谎话。虽然在心里对这位已经重复死过数次,如今仍然健在的亲人感到万分抱歉,但是高中时代不一下拿出无可辩驳的借口来,请假往往又都是无果而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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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和她在校外的蛋糕店取了预定的生日蛋糕,然后去了附近新开的餐厅吃晚饭。
我和她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街灯发着萧瑟的微光,道路两侧的梧桐早就被秋风扒光了衣裳,依旧是一个分外寂寞的十八岁生日。
点完餐,chuī了蜡烛之后,我大声地对萧蕾说:
“十八岁,生日快乐!”
水晶灯下的萧蕾笑靥如花。
虽然气氛冷清,但是萧蕾在那天真的很开心,印象里是我遇到她后最开心的一天。
虽然吃饭时,两个人话都不多,但是萧蕾一直笑着,是那种漾在嘴角,轻轻浅浅却又无比幸福的笑容。
吃过晚饭,在去纹身室的路上,萧蕾也一直紧紧挽着我的手,同我并排前行。印象中也只有那一天她是始终与我并排行走的,没有突如其来的停留,我也不用惴惴不安地回头,她自始至终地陪在我身边,挽着或牵着我的手。
之后我问过她原因,她说:
“在那一天,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你的爱,我知道陪在我身边的男孩是爱我的,是肯为我付出一切的,包括一部分ròu体的疼痛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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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的纹身师住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里,纹身室就开在自己家。
“听介绍的人说他是个挺奇怪的人。”在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萧蕾忽然说道。
“怎么奇怪?”
“没有纹身的纹身师。”
“这很奇怪吗?画家从来不作自画像的,也大有人在啊。”
“纹身师身上一般都是有纹身的哦。身上没有纹身的纹身师,恐怕全世界也没有几个,特别是像他一样有名气的纹身师。”
“那倒也是。”我想起那贵得咂舌的纹身费,最后不得不如此承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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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我便见到了萧蕾口中所说的“没有纹身的纹身师”。
他是个长发披肩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白衬衫的袖子被随意地挽起,衬衫开襟处也只零散地扣了几个扣子,露着白皙光滑的胸膛。无论是手臂还是胸膛都异常白净,从表面看确实没有一处纹身。
在确认过名字之后,他面无表qíng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进门之后,我和萧蕾换了一次xing拖鞋,经过一个窄窄的过道后,就看到了一个类似于客厅的地方。摆着一组沙发和茶几,四周墙壁上挂满了一些造型奇特的印第安风格的古面具,还有各种造型的佛教饰物。有些有着明显的印度风格,有些则属于东南亚常见的类型,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布达拉宫和耶稣遇难的照片。
这让我一时之间对他充满了好奇。
有的人喜欢集邮,有的人喜欢收藏古钱币,他喜欢收集的却是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信仰。
“你信佛吗?师傅。”我问。
“不信,我只向善。”那男子依旧面无表qíng地说。
说完便转身走进一间“卧室”里,许久之后才出来。
“好了。”他招呼道。
我和萧蕾走了进去,发现这个“卧室”就是“纹身室”。各种纹身设备一应俱全,四面墙壁上也贴满了各种纹身的图案。萧蕾把那两张图纸递给他之后,他放在白色灯管下仔细看了一阵,最后嘴角微微一斜,轻轻地摇了下头。
“有什么问题吗?”萧蕾大概因为他过于轻蔑的笑容而语气不满地问。
“没问题。”那男人说,“就是过于简单了些。这图是谁画的?”
“一个学画画的朋友。”萧蕾说。
“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那只“孤单的鸟”问。
萧蕾照例解释了一番,连同德拉克鲁兹所说的五个特征也一并讲了出来。男子听得极其认真,他在经过一阵若有所思的沉默之后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