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游南故作一个被看穿的讨好表qíng,心里却是不这么想。白染给他看了方子,也知那方子上的药会用在罂粟身上。他对医术虽一无所知,至少还想象得出药方里掺毒虫毒糙的恐怖,当场就联想到罂粟一定身有吓死人的大病,也就没敢对梁冬晓透露。如今以这个法子混过去,也算他对罂粟的一份心,免得她痛苦时身边连个正儿八经的亲人都没有。
到了徐太傅那里,杨老夫人与徐太傅见面都没有好脸色,说话的也可谓是夹枪带棍的,不过他们心疼的毕竟是同一个人,说话时不会真的撕破脸。
徐太傅老谋深算了一辈子,许多事比杨老夫人看的更开,心想以后得知罂粟的消息还需仰仗她,并没有异议就答应了杨老夫人的请求,两个老人家还立下一项约定,任何人得到罂粟的消息务必给对方分享。
翌日,梁父梁母带着杨老夫人返回飞云牧场,梁冬晓与贺游南则跟着丁楚一家前往药师谷。
☆、第六十一章
卫楚忐忑无比的在桃岭镇住下,完全猜不出白染再见他会露出怎样一副表qíng。之前将一切yīn谋和盘托出说给罂粟之后,卫楚料想白染一定也不会被蒙在鼓里,此前受伤在药师谷调养身体时不愿见白染,体力稍一恢复就立刻离开,如今一想倒不如当时就看他如何反应。
白染不比罂粟,毕竟是个俗人,加上他才是那个因被算计差点身败名裂的苦主,想必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卫楚靠着窗沿举杯啜饮,目光扫过墙外大街。这是外面去药师谷所必经的一条路,卫楚领了步苍冥的命在这里等他们,当然,还带着许多“药材”。
罂粟的身体到底多差他也不清楚,但毕竟是难倒了毒王这旷世奇才,药师谷的众人会不会折戟束手也未可知。
卫楚不由觉得白染实在可怜,先来一个溯烟,好不容易救活了还是给步苍冥做了嫁衣,又来一个罂粟,gān脆不知能不能救活。想必是他做药师的得罪阎王爷,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了太多xing命,阎王爷便对他心里的人下手。
他来桃岭镇已有数日,算时间,白染罂粟从京城马不停蹄的赶来的话,这一两日便顺利到来。拦住了他们说几句话,把足以将整个药师谷一切活物毒死三五回的“药材”jiāo出去,顺便抛出步苍冥jiāo代的那句邀请。
想想也是好笑,药师谷这江湖人尽皆知人尽不动的中立之地,竟然跟他们沉天堕海纠纠缠缠了这么久。与沉天堕海的瓜葛方才落幕,这又冒出来一个比沉天堕海更令今人恨的牙痒痒的毒王,想必老天爷是看腻了药师谷在江湖纷争中独善其身的逍遥,蓄力多年势必要将这群药师弄得灰头土脸。
离开沉天堕海之前,步苍冥携溯烟拜访,卫楚对白发垂老的步苍冥很是心疼,对溯烟则是从头到脚的嫌弃,冷冰冰的甩给她一个“红颜祸水”的封号。步苍冥为溯烟几乎把命赔上,临近枯竭的内力不知得调理多少年后才能恢复,溯烟倒好,因祸得福,竟把步苍冥输给她的内力化为己用,赫然从一个花拳绣腿般的“浣花女侠”一句蜕变成了沉天堕海数得着的高手。
溯烟求卫楚务必劝白染到沉天堕海,说白父一定容不下他既招惹沉天堕海又招惹毒王弟子,声称他势必被赶出药师谷以正药师谷名声,断言他被赶出去后毒王的仇家一定连他一起杀,留他在外面无异于把一头拔光了利爪牙齿的困shòu推到猎人面前。
卫楚对这些话毫无质疑,但毕竟是溯烟说的,于他而言便是听听即可,全不入心。却是步苍冥又出言帮她,以宗主的身份命他务必听宗主夫人的话。
宗主夫人,卫楚想到这称呼就忍不住冷笑,要不是看在步苍冥为她付出这么多又声色俱厉的为她正名的份儿上,这个宗主夫人只会是宗门里的笑话。
眼看两个人影,一红一白的两名骑士坐在马上,躲着行人慢悠悠的过来。卫楚手指蓦地一颤,杯中酒一抖,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轻声喟叹,漫无意识的把酒送到口中,端着杯子对白染比划几下,静待二人行至窗下。
不知何物破空而来,白染惊呼“小心”,卷起衣袖将那物件裹住,令它换了方向摔在无人的空地上,但听“啪”的一声,那物件四分五裂的横尸大街。
罂粟抚了抚心口,定睛一看认出这飞来的乃是一个三钱小酒盅,怒火中烧的环顾凶手,低骂:“杯子?谁这么不长眼?”
白染闻声收回探察的双眼,目光沉道:“绝非不长眼,准头颇好。”余光不知怎么扫过卫楚所在客栈的窗户,一眼就认出他来,不无惊喜的小声说,“卫兄,竟然是卫兄,他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