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没再追问,又认真端详了溯烟许久,无奈继续探她脉搏。收手时,一本正经的道出一个显而易见又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脉象着实虚弱,倒也不奇怪,毕竟不吃不喝了快两个月。”
罂粟勉qiáng忍住笑,绷着脸道:“这才最奇怪!我从没听师父说过这种毒。毒,莫不都是yīn险无比,随随便便就取人xing命,却怎会让她这般平静?”
卫楚不假思索,断然道:“不尽然,有一些毒,本就为了克制另一种毒才炼制。她身上不会仅有一种毒素,这些毒素说不定就属于不同的毒,一种毒压制另一种毒,环环相扣,终成这般田地。”
“一种毒压制另一种毒?”罂粟冷不防的打了个寒战,她忽然想到师父曾说过的活人养蛊,让蛊虫在身体内厮杀或者让毒在身体里乱斗,仔细一想并没什么两样,无一不是惨绝人寰。“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可怜到家,谁这么恶毒拿她身体养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到底是谁与她结了深仇大恨,竟然狠心这样折磨她?
卫楚缄默,兀自伫立。罂粟只当他也受不了人心的险恶,差一点就忍不住出言安慰。陡然想到一事,脱口而出:“难怪她的毒xing这么大,我长这么大还没被毒过,唯独栽在她手上!”
卫楚惊讶,不知她说这话何意。
罂粟本想长话短说,又觉得说短了他一定听不明白,还得解释,当下决定一次xing说个明白。“我打娘胎里带来的剧毒,师父费尽心机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小时候,我帮师父抓毒虫,一度以为它们本就比兔子还乖,后来才知它们是怕我,我比它们更毒,稍稍走的近了就吓得它们假死。”
卫楚稍微变了脸色,眼底多了几分打量,仍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罂粟撇了撇嘴继续说,却是一句调侃:“放心,那只是小时候,后来师父用药替我压制了毒xing,我就变得没那么毒,至少与我同一桌吃饭,你们不会被毒死。”
卫楚嘴角微抽,总算明白她仅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遂收拾心态随便问问:“曾有人与你一起吃饭而被毒死?”
罂粟好笑的摇头,道:“从我记事开始,谷中就只住了师父与我,我才没本事毒到师父。是师父的那些毒虫,平日里对我退避三舍,偶尔不知怎么发狂的咬我,结果就被毒死了。我的毒xingqiáng过它们,咬我不外乎是做困shòu之斗,拼一个鱼死网破,无奈是鱼死了网没破。”
卫楚失笑,分明惊险无比,却被她形容的如同儿戏。“我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毒死人。”
“不能,很早之前就不能。”罂粟如实道:“我体内的毒已被制衡,师父说我按理不带任何毒xing,就像普通人一样。不过,师父的药并不能为我解毒,一旦有新的毒或药打破这一平衡,我就有毒了。这就像一种自我防卫的机制,只有危险了才启动,就像师父为我安排了一个保护神。”
卫楚皱了皱眉,又问:“你说的从小到大没被毒过,又作何解?”
“我体内的毒与药相依而生、相辅相成。两者的相互制衡就算被打破,也能很快自我恢复。实在很神奇,对不?”
卫楚难以置信,讷讷点头。
罂粟便洋洋得意道,“我师父超过你很多,是不?他做的事,你连想都想不明白,是不?”
卫楚嫌恶的蹙眉,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反击之策,索xing也露一手给她看。径直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放在chuáng沿,手掌一翻又多一把已经出鞘了的寒光凛凛的匕首。
罂粟大惊,忙问:“你,你这是打算尝她的毒?”
卫楚头也不抬的默认,在溯烟指尖一划。血流汨出,罂粟撇开脸,她最近一年半载的都对血有yīn影。
血流凝住时,杯中血恰有小半杯。卫楚端起来就唇,被罂粟一把拦住,道:“她的毒很怪,连我喝下都扛不住了吐血,你不要轻举妄动。拿糙药测试就好,不必拿xing命……”
卫楚已经喝下。
“你……”罂粟瞠目结舌,盯紧卫楚一成不变的冰块脸。溯烟的毒比很多剧毒更毒,她喝下后几乎立即感受到剧痛,他这一副碧波无痕的模样,太能隐忍了还是怎样?
卫楚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一手握拳置于桌面子上,一手舒展成掌贴在左上腹部。罂粟紧随坐他对面,时而眯眼时而瞪眼,紧紧追随他每一分一寸的表qíng,就连眼底细枝末节的变化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