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廷筠重复了一遍:“阮秋秋?”
他不能很好的发出第三个的声调,重音靠后,语气听起来就有点生气似的。
我解释道:“我的同桌。”说完我觉得很含糊,便又加了一句:“我们班的班花。”
车廷筠突然停下笔,不发一词,我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又找不到原因。
我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倒出那个大蛐蛐儿,往车廷筠手边推了推,他昨天看起来挺喜欢的……
车廷筠伸出手,拿起他的铁皮文具盒,那上边有很jīng美的涂层,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抬起手,迅速敏捷的那么一拍。
很轻微的“哐当”一声,我却觉得耳朵里大脑里全是这个声音,然后他按着那个文具盒左右碾了碾。
我愣了半天,等我回过神来,就看见我昨天费劲千辛万苦抓到的大蛐蛐儿被拍成了一摊黏糊糊的碎末,我张大嘴,然后就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心里很难过,一半是为蛐蛐儿,一半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哭得太凶,声音越来越大,自己都刹不住了。
小阿姨冲了进来,我一边哭一边打嗝,她连忙抱住我顺我的后背,一边连声问着:“怎么了啊这是?别哭了啊?”。
我说不出话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车廷筠。
这时我感到一只手——有别于小阿姨柔软gān燥的手,而是很小很有力气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又抽噎了一声,车廷筠仰头对小阿姨说:“I’m sorry, he was scared by a big worm.”说着他指了指文具盒下大蛐蛐儿支离破碎,□横流的尸体。
小阿姨愣了愣,明显畏缩了一下,她又糙糙拍了我几下,就说:“乖乖,不要怕,小阿姨去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就松开我,急急忙忙下楼了。
我又小声哭了半天,车廷筠一动不动地坐着看我,我过了一会就觉得头昏脑胀,后继无力,打了一个嗝。
等我好不容易停下来,觉得整张脸都很热,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
车廷筠抬手看了一眼电子表,轻声说:“Twelve minutes.”
他紧接着又说:“I don’t like girls.”
我茫然地抽噎了一下,完全不明白车廷筠在想什么。
阮秋秋的哥哥叫阮玉
第二天,不到八点,我就爬了起来。
睡在一边的车廷筠还没醒过来,他小小的jīng致的脸蛋在被子里露出一半,我飞快地穿好衣服,忍不住趴在chuáng边看他。
看了一会儿,手指就有点蠢蠢yù动,我伸出手指偷偷地戳了他的脸颊一下。
诶呀……真软。我在心底暗暗惊叹。
车廷筠突然动了一下,我连忙收回手,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不知怎么的,我有点紧张。
小阿姨做了水晶包,还有豆浆,我吃得很饱。
吃完之后时间还不到九点,我数了数妈妈给我带的钱,两张一百的纸钞,妈妈说要给阮秋秋买礼物。
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很没意思,就揣好钱,坐在门口等。
郑老师的家在这一片的别墅区里,远远看去,都是小型的标准独栋楼。
我看了一会儿,无聊极了,靠着身后的铁栅栏,抬头开始看天上的云。
看了一会儿我又觉得有点晃眼,七月份时太阳直she北回归线附近,所以这时的太阳光芒特别足。我微微把视线向下挪,眯着眼睛看满满当当地攀住铁栅栏的雏jú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它们仰着脸朝向天空,好像要融化在热qíng的日光里似的。
我百无聊赖,随手捡了一个木棍cha在地面,观察太阳的投影。随着日升日落,同一地点一天内太阳高度角在不断变化……日出日落时角度为零,正午时太阳高度角最大。
对于北半球而言有一个公式可以计算太阳的高度角:H=90°-(φ-δ)……太阳赤纬以δ表示,观测地地理纬度用φ表示。我胡思乱想,靠这个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车突然在我面前刹住,阮秋秋的哥哥打开车门,笑眯眯地问我:“爱因斯坦……牛?蹲在地上玩什么呢?”
我抬头,动作太猛,脊椎血液压力突然改变,我脑袋一晕,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阮秋秋的哥哥又笑起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很简洁的一条牛仔裤,他的个子比我高太多了,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笑得发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