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麦克文畅谈一番后,三锦没有得到任何教益,口gān舌燥的告辞了。
他去洋行里买了一些糖果同两个洋娃娃,随即就乘坐当天的火车回了天津。进门后他先将礼物送去了大格房间。待同大格亲昵够了,他才下楼问家中听差道:“我走之后,日本人有没有再来?”
听差翻出一封信给他:“三好先生没再来,唐先生却是来过一次,给您留下了这封信。”
三锦撕开封口,从中倒出信笺展开一看,只见其内容如下:“尊敬的多王阁下:这次听闻您忽然去了北京,三好机关长与我都感到颇为吃惊。您的举动令三好机关长十分失望;而我曾与您从糙原同车来到天津,一路相处,认为您还是个心思单纯的青年,所以如今就想以旁观者的身份,再来饶舌劝告您一句,希望您不要逆cháo流而行;否则等时机一过,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三锦把信撕成几片,团成一团扔进了烟灰缸里,同时不由自主的笑道:“这人简直有病!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样呢,他倒先跑来苦口婆心,真是个敬业的汉jian啊——日本天皇应该给他授勋了。”
他没把唐森的话放在心上。平安无事的过了两个月,他开始为新年做准备。
岁月匆匆,转眼间新年也过去了。时光进入chūn暖花开的四月份,北边传来消息:日军大举南下、打到察哈尔去了!
第19章 严云农的心事
三锦快要急死了。
他连向察哈尔严云农连处发去几封电报,然而毫无回音;每天的报纸也是几份的买来看,上面把战qíng写的很严峻,可惜不够详细,不能让他知道严云农的具体处境。
除此之外,大格在这换季的时节里,按照惯例又犯了咳嗽病,每天瘫在chuáng上吭吭吭,让人听了,不禁要替她撕心裂肺。三锦无法,只得抱着她在屋内团团乱转,同时自己也上了火,开始严重的闹嗓子。
由于常年吸鸦片烟的缘故,他一直呈现着比较健康的状态,如今一旦生病,就病来如山倒,没几天的功夫,他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被迫的沉默让他感到异常憋得慌,正是烦躁的bào跳如雷时,巴雅尔老总管来了。
巴雅尔是逃出来的,身边还带着三名家奴、一个儿子、以及一小箱金玉珠宝。站在客厅内猛喘了一阵,他告诉三锦:“王爷,完喽,日本人打过来啦!”
三锦站在这群人面前,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啊?”。
巴雅尔用衣袖擦了头上的汗,脸上神色不定的答道:“昭盟和咱们卓盟,全沦陷了。”
三锦在报纸上没看到这条消息,如今骤然听见,就受到打击似的后退一步,踉跄着坐到了沙发上。
“沦陷了?”他发出了蚊子叫一样的细声,嘶嘶的自语道:“两个盟,这就让日本人给占了?”
巴雅尔缓过了一口气,把腰也挺直了一些,迟疑着轻声解释道:“我们只有保安队……日本人来就来了,也没有怎样打……热河汤主席都不打,我们何必要去出头……反正都是一样的……”
三锦很理解旗里这帮老家伙的心思,于是不等他说完,就很gān脆的嘶声反问道:“既然都是一样的,那你跑过来gān什么?”
巴雅尔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皮箱:“王爷,不瞒您说,我还是不大放心,谁知道日本人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们说的倒是怪好听的,不过也杀了不少人……当然,倒是没有杀到咱们旗里去……”
三锦看看巴雅尔,又看看巴雅尔的儿子庆格尔泰,心里忽然拱出一句诗来:“三十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随即大恐慌压下了诗意:“我这回成了光杆王爷,以后怎么生活啊?!”
三锦把巴雅尔等人安顿在了自己家中,而后就一边拼命的清喉咙一边四处打电话询问qíng形。结果这么一打听之下,他才发现了自己的落伍——原来盟里的松王等人早已同关东军建立了友谊,这帮老王公们悠哉游哉的寓居于天津,对糙原上的战况了如指掌,同时又漠不关心。
三锦觉得自己是被大环境抛弃了,越发的六神无主起来,想去找严云农要个主意,可又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如今这个时候,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松王之流无心理他,他惶惶然的不知如何才好,消息又闭塞,一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还挂着绥靖公署的顾问头衔,且又是蒙藏委员会内的委员,大可以主动出击,不必留在家里傻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