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听着,偶尔道一声“哦!”,想问他在北军中有没有见到一个黑发及地,面色青灰,气质有如地狱魔魅的潇洒得不得了的恐怖美男子,可直到我们离开,我都没勇气问出口。总觉得不好意思,好像在从别人那里打听自己老婆的下落,又尴尬又犹豫。
离开卧琴到戚家堡的路上,沿途所遇到的,无论是投降的还是归顺了的,甚至偶尔遇到留守城防的北军将士,他们不但没有袭击我们,反而都对我们十分热qíng,我们还没到,就已经打开城门,迎接战神!
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他们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那些手持重兵的将领们,没有因为我身份低微,仅是一座边塞小关的闲散将军而有所怠慢,反而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没伺候好。虽然他们称我‘战神’,让我浑身起jī皮疙瘩,也让谷尾呕吐不已,但大家吃肥睡好可是事实。
到达戚家堡,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时令渐入寒秋,琴断口的河面在清晨都会有寒气笼罩。不过和北边的大雪相比,戚家堡还是很温暖的。而我,很好,除了对龙鸦近乎麻木的思念。忙的时候根本想不起他,可一旦闲下来,那小心肝抽得快连呼吸都承受不住了。
进入戚家堡地域,我记得陆老爷临终的叮嘱——不可鲁莽不敬,以免戚家长老不悦。所以一到戚洲,我不敢四处走动,直接询问戚家的府邸。
戚家人现在人丁凋零,掌权的戚家长老也于上半年驾鹤西游,他早在身体硬朗的时候,就将全部家业传了自己唯一的女婿——我师兄陆道尘。可我师兄一直忙于经营田玉的防守,又要应付朝廷对他的不时试探,哪有功夫来继承戚家的庞大家业。他一直以为总会有时间,可直到死,也没能回来再看上一眼。
第 57 章
戚州人的话音很好懂,听说我在打听戚家堡,就有人指点道:“这还用问吗,看哪座府邸最豪华,就是戚家堡了。”
心中暗想,我一路走过来,沿途军中将领也多有豪奢之辈,但是府邸要说到华丽的还真不多。或许因为大家都是驻军,或处于前线,或外任与他处,都不需要太豪华的府邸。但戚家堡的主人,据说在接到朝廷调令的时刻,就是带足了工匠来的。而且人人都说已经去世的戚老爷喜怒无常,不料住所会竟会如此张扬。
按照戚州当地人的指点,我很快来到戚州大街的东门繁华街道,走到尽头,果见一座豪华的府邸,青条石砌的院墙很长,几乎占据了半条街面。门口立着一对八尺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威武雄壮,门楣上高悬一块金匾,上书“戚公府”几个錾金大字,匾的东侧用金绳斜悬着一支极大的羽箭,箭尖向上,箭杆大约有双臂展开那么长,拇指般粗细,箭羽用的是孔雀翎,绮丽飘逸,喻示着府邸的主人是个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戚府门前十分热闹,不少人上前和门口的两个守卫谈笑,然后递给他们一个包裹,守卫就笑逐颜开地引他们到侧门。我观察了一会儿,见侧门里进出的人都挑着担子,担子用红色的布匹包裹着。
看了好一会儿,我有点明白这些人是来给现任戚家当权人送礼的。奇怪,戚家老爷不是早辞世了吗?他们这又是给谁送的礼?
自己从军以后,虽然名号叫的好听,是个将军!但军饷并不算高,完全靠以前打劫那几个不法商贩的银两支撑。话说,我既不像谷尾有那么多地花花开销,也没鱼头那么吃得;外加上出门有小涧付账,兄弟不在身边时又有龙鸦管饱,所以私下也确实积攒了不少,但这次一行三月有余,沿途虽然没有花什么吃饭住宿的费用,可是遇到军队里热qíng招待,我也不是不懂人qíng世故的人,总是要多少偿还他们点的。不知不觉间,竟然囊中羞涩。如今遇到这种收开门礼门犬,我还真没有什么礼物可送。
我等了好一段时间,看门前送礼的人渐渐稀少下来,才走上前,对门口的两个守卫道:“两位大爷,在下是田玉城陆大将军手下的易少生,奉大将军之命,特来戚州拜见戚家堡当家人,还劳烦两位通报一下。”
两个守卫长相萎缩,个头不高体重却不容小视。其中一个满口huáng牙,张嘴就是一口浊气:“求见我们当家人?见面礼呢?”
我呆了一下:“见面礼?”
另一个肥胖守卫面容油红发亮,色迷迷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见我躲闪不及,有些不高兴地嚷嚷道:“哪里来的乡下小子?没人教你啊?进戚公府见面礼六十两银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近就能进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