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忘记_作者:风弄(46)

2017-09-15 风弄

  他怎么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缘无故的。

  他有才华,有青chūn,有身材,有脸蛋,有大把供他选择的俊男美女,警察后来查到,他的银行卡里,还有大笔的存款,足够优哉游哉挥霍到毕业。

  这样的人,就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悄悄把自己沉入了湖里。

  警察盘问他的室友。

  连他的室友也一脸不能理解。

  林眺那天晚上回来,表qíng还很轻松,一直哼着歌,洗澡后香喷喷的,换衣服。

  室友以为他又要出去玩,这是经常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临走前,林眺说了一番话。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今天可真的想开了。原来有的痕迹,是留在骨髓里的。你一辈子也别想抹掉,怎么也抹不掉。天下间,哪有什么狗屁的收放自如,立地成佛?”

  最后又喃喃了一句,“本来已经断了,又把我叫回去。明知有缘无份,还要藕断丝连……”

  室友听见他喃喃半天,“喂”一声,问他,“林眺,你嘟囔什么呢?”

  林眺忽然又呵呵笑起来,大声回答,“我在想,怎么我伤心的时候还是一个劲地笑啊?莫非真的是人太贱了?”

  他的话说得无头无脑,室友也是一阵懵懂,反应过来,林眺已经潇洒地出门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回。

  当天下午,他离异又各自找到新伴侣的父母都坐飞机赶了过来,哭得伤心yù绝。

  他的母亲,抓着前来安慰的校长摇晃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这孩子向来开朗,从没有想不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没被人欺负,他怎么会走这条路?我不信,林眺不会自杀,是你们学校保护措施不足,让他失足掉下湖的!你们赔我的孩子!赔我的林眺!”

  但林眺不是失足。

  他是蓄意自杀。

  警察在湖边一棵树下找到两瓶安眠药,全部空了,旁边还有一个空的纯净水瓶。

  他是清醒地去的,没有喝酒,至少在吃药的时候,是清醒地。

  乐澄他们四人,站在人群中,看着林眺的尸体被抬上车,看着他的父母哭得几乎气绝,直到傍晚人群渐渐散去,他们还宛如被冻住一样站在原地。

  晚霞如林眺的笑容一样灿烂,但旋即散去,黑幕笼罩过来,乌云一般,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久之后,安棱才动了动唇,轻声说,“乐澄,你哭一声吧。”

  乐澄沙哑的声音,硬得象石头,“我不哭,我为什么哭?”

  慕容惟伸手抚他的肩膀,被他猛然一掌拍落,咬着牙说,“别碰我。”

  于是没有人再碰他。

  仿佛不知道累,就那么站着,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没人说话。

  无话可说。

  只是站着,一直站着,象被冻住一样。

  一直站到很晚,乐澄长长吐了一口气,低低唤一声,“林眺。”

  安棱很担心,乐澄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四人之中,乐澄其实最温柔,乐澄也是最喜欢林眺的一个。

  安棱试着说,“乐澄,我们回去吧。”

  他猜想乐澄不会有反应。

  可是乐澄却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四个人连车都没开,在漆黑的夜里,沿着柏油马路无言地走回别墅。

  这条路,林眺走了很多很多次。哼着歌,一路上意气风发,笑得灿烂。

  如今,他再也不会走了。

  回到别墅,三个人陪着乐澄回房,莫翼走出去一会,回来问,“有没有看见阿季?”

  安棱说,“不在你房里吗?”

  莫翼摇头,神qíng不禁有些紧张。

  被冻僵的神经猛地绷紧,好像失去弹xing一样裂得生疼。

  慕容惟猛冲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外找了一遍,跑出来问莫翼,“有没有看见他的书包?书房呢?你看过没有?”

  除了发呆的乐澄,三个人,连安棱都紧张地跑到佣人房,把佣人们全部叫起来问,“阿季今天有没有回来?”

  最后,莫翼才发现张季躺在二楼常用的那间浴室。

  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莫翼第一眼看到,心都几乎冷了。

  “阿季?”他把张季抱在怀里,不断用手掌去捂他苍白的脸,轻声叫,“阿季?阿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