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奔过来,拿著我手臂左看看右看看,问我:「没事吧?」「没事,」我挥挥手:「伤手了。」
我妈看了我两眼,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皱皱眉,念叨著:「B城这jiāo通……」却拿了笔,在石膏签了她的英文名字,然後点头说:「嗯,不错,以後放办公室里。」这位母亲,知道天灾人祸必出有因,也从不对这种事大惊小怪,随口问问也不追究前因後果,只管按她自己的方式行事;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能跟她像母子,也能如姐弟一样相处。
我哭笑不得,我妈却好整以暇地坐下:「来,跟我说说,你出趟门就能残疾回来不容易,这接下的工作怎麽办?给我个jiāo代……」我妈一脸我很好说话的模样。
「妈……」我举高我没受伤的手,「饶了我……」章女士一把掌拍过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怎麽生了这麽个儿子,就没见过你好好安分过。待著吧,养好了再说。」电话响了,美丽的娘亲大人退场接电话举行电话会议,而我趴在沙发上,半晌动都不动不了;这半天下来,力气全无。
塞了满嘴的药躺chuáng上,衣服早已在医院换掉,但身上还有股浓厚的血腥味,镇定剂很快产生效果,脑袋一片空白睡去。
告了假,我怕又要成为公司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了,像我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开,想必就算有才华也得不了好评语。
但也不cao心,窝在家里用没伤著的手按著摇控器,我妈的工作日程是还要在这里待两个月,公司发展很顺利,顺利得超出预期,她还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电话响了,我妈打电话来很严肃地说:「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笑著回道:「不告诉过你吗,小车祸。」
「什麽小车祸?」我妈声音尖利:「那为什麽李越天的手也伤了?你们打架了?」我无语,也伤了?什麽意思?
我妈在那边深吸了口气,「小唯,告诉我,你们打架了?」我皮皮地笑著回过去:「小打了一场,他也没捞著什麽便宜,安啦,没什麽事。」「小唯,」我妈明显懊恼,「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来B城?」「妈,真没事,」我收了笑意,平静地说:「没什麽,李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以前那样的事qíng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我妈在那头沈默,最终挂了电话。
有天出门,从超市里买完东西出来,转角处是以前在B城时最爱的那家饭店。玻璃门印著我的脸,淡薄没有感qíng,我朝上面的自己笑笑,但嘴角的笑意却显得苍白无神。
门里面,李越天跟几个人坐著,看见我,他立刻站起,朝我走了出来。
我没动,看著他走到我面,用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说:「那天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对。」他回过头看著我,他的鼻子上有道赤红的伤痕,显然是新伤,没有用OK绷贴住,也没上药,这就麽一道痕迹明显地留在那高挺的鼻子处。
「我很容易在你身上犯错误,」他笑笑:「你知道的,遇上你的事我就跟疯子一样,我知道这不能当藉口,但我想是时候改改了。」我一直看著他无语,我只是人懒懒的,心懒懒的,看见他,同样懒懒的无波无澜。他早已不是我的他,我已经放弃了他,我也报复过他,但最後,形同陌路是我给我们的选择。
我对他也残忍,无立场谴责他对我所做的。
「我送你。」他见我不说话,然後提议。
我摇头,让自己微笑道谢:「不用。」
提脚离去,他在背後说:「小唯,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让你受的苦,我必以受十倍还之。」第15章
这样的夜里你会想起谁
你所爱过的
你所恨过的
还是那个你想遗忘的……
歌声若隐若无,嘶哑的瑞典歌手缓缓唱道。
我举起酒杯向黑夜致敬,我可悲可泣的半生,轰轰烈烈的爱qíng,最後还是落幕了。
谁对得起我,我又对得起谁?
一瓶酒我已醉,我摸著手机,按著快捷键,对著电话说:「我冷……」「怎麽了?」那边很快有声音,听不出的紧张。
我呵呵笑了两声:「我冷,又累……」
「别笑了。」那边的人声音有点闷,有点慌,还有点著急。
「我累了,聂闻涛,你养我吧,两个月,养我两个月。」明明都忘了,却後知後觉觉得自己伤痕累累?多可怕的感觉,夜太黑了,还是酒太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