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前辈?张将军客气了,贫道可不敢当。”看着躬身拜下的张弘范,方志兴也不扶起,似笑非笑道。他今日来到崖山,本来只是前来观看这场名留青史的海战,见证大宋帝国的败亡。但听到文天祥在元军之中的消息后,却顺着找了过来。大战之中,本就极为混乱,方志兴武功极高,摸索之下,竟而不知不觉靠近了蒙元水师的旗舰,登上来查探一番。方才他所吟之词,便是在搜查文天祥时在舱中所见,是为张弘范所作。
未得方志兴回礼,张弘范心中却并不在意,怡怡然站起身来,说道:“前辈过谦了,吾师伯常师从遗山先生,遗山先生与普照真人为至交,方真人自是弘范前辈!”
“玄通师兄、遗山先生,倒也说的过去,唔,贫道也就忝为将军前辈了,哈哈!”听到这个解释,方志兴看着张弘范,忽然展颜笑道。张弘范师承郝经,郝经师事元好问,而元好问又和方志兴的大师兄玄通子是至交好友,从这点来说,两人倒真能够扯上点关系。数十年前,方志兴被玄通子所救,并通过他举荐到终南山,成为了郝大通的弟子。看在这些人为他已经坐化的师兄争得普照真人封号的份上,方志兴也需认下张弘范的一声“前辈”。
听到方志兴认下自己这个晚辈,张弘范心中微喜,却仍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道:“舟中简慢,实在有些失礼,敢情前辈上岸一叙,也好让晚辈尽些心意。”他久历官场,城府也是极深,言语中做足了晚辈模样。
方志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这次是来找文山先生,不知他所在何处,可否请出一见?”
“文丞相?这……”张弘范略感迟疑,虽然自己性命重要,但文天祥也是被捕要犯,并且是忽必烈点明要押解大都的,眼见方志兴似乎有救走此人之意,他心中自然有些迟疑。身为汉人,即使是此次大战的统帅,张弘范也远不如外人看来那么如意,单从忽必烈任命西夏宗室后裔李恒做为副统帅就可见一般。
“怎么?有难处吗?”。方志兴扫了张弘范一眼,淡淡道。他来此地,就是为了文天祥,对于张弘范这个将死之人却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对方若是不识趣的话,他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被方志兴淡漠的眸子一扫,张弘范心中顿时打了个激灵,几乎不能自制。这时才真切明白方志兴虽然言语和气,自己的小命其实却操在他手,当下再也不敢迟疑,向一个亲兵说道:“去,把文丞相请过来,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使了个眼色,让那人快快前去。见此,方志兴微微颔首,看着那亲兵,吩咐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挥手让他离去。那亲兵微微一呆,也不理会张弘范,急匆匆下了一条小舟,向着远处划去。
看到这般情景,张弘范瞳孔一缩,心中更是戒惧。那亲兵是他自家子弟,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如今和方志兴不过初次见面,却如此听从对方,显然是中了他的招数。联想到当日方志兴一曲悲歌影响数十万军,张弘范对于这个传闻中天下第一高手的实力,认识更深了一层。只怕自己刚才稍有不对,此时可能就和那亲兵一般了,如此手段,着实可畏可怖。
“前辈,可到舱中一坐?”过了一会儿,张弘范嗫嚅道。对于眼前之人,他心中着实无法把握,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也只能拉些家常,拖延时间。
方志兴闻言,望着眼前大战,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了,贫道一会儿便要离去,张将军无需多礼。”继续看向仍在发生的大战。此时蒙元水师已大获全胜,宋室军民绝望之下,纷纷投海自戕,不过不知为何,方志兴见到这般惨烈的场面,心中却是无喜无悲。是淡漠、是无望、还是早就预见到了这般情景……亦或是兼而有之吧。总之,眼见宋室最后的实力被一点点消灭殆尽,方志兴心中远远没有以前所想的23长23风23文23学,c√@t那样悲痛,更多的是在感慨世事沧桑、轮回无常!
听到方志兴一会儿便要离去,张弘范心中也微微放下了心,知道方志兴看在已故的普照真人的面上。多半不会为难自己。他仔细观察,眼看方志兴面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北上。反而一脸淡漠,心中不由浮现了一个想法。试探道:“弘范在大都时,常听陛下提起前辈,谓为当世高人。邱神仙仙去后,大都之中,已盼真人久矣!”
“哦,是吗?只怕更多的是恨不得杀了我吧?”方志兴闻言,淡淡道。二十年前襄阳大战时,方志兴逼死金轮法王,而他的弟子杨过更是飞石击中当时的蒙古大汗蒙古。因此蒙古权贵,大多对他们恨之入骨,后来全真教之所以受到打压,也是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