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暨的视线还来不及转动,一股暴风般的力量便从正前方传来,把他一掌拍得陷进了岩石之中。
白暨甚至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碎裂的咯吱声,他偏过头,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声,像是要把肺都一起咳出来。
岳寒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白暨,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冷冷道:“当年我便警告过你,以你的修为与道心,根本不足以化形。帝星一时仁慈将你带入灵境,你却寻了法子强行突破,以此造成容颜有缺。白暨,这因果相报的滋味,你应当比所有人都清楚。”
“……他们瞧不起我,连同为灵兽的你也瞧不起我。”白暨又咳了几声,嘲弄地笑道,“但我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什么天道,什么因果,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力量,我如何将想要的东西牢牢握在手里,这种感觉,寒岳,你会不懂?嗯?我从最一开始……一开始想要的……”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动。”岳寒打断他,垂下的视线是冷酷无情的。
这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赤裸裸的厌恶。
“师兄放过了你一次,两次……”他的视线在黑暗与光明的不断交错中甚至有一种邪性的冰冷,定在白暨的身上,手中的霜白霎时间光华大盛。
“我与他不一样。白暨,我会杀了你,以正灵兽之道。你尽管可以试试看。”
这话中的威胁令白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拿怨毒而疯狂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岳沉舟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然风雨不惊,随着乱飞的风从前方传来:“白暨,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他的语气带着些嘲讽,却因着气力不济而减弱了不少,一双眸子映着朝夕鼎发出的光线,在晦暗中亮的分明。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与我所求一致——修复天梯,拯救这个日渐枯竭的世界吗?我与岳寒现在正在用自己的全部修为造一条新的,你不偷乐就算了,还妄图阻拦。”岳沉舟半真半假的瞥了他一眼,笑容耐人寻味,“这又是什么道理?”
“……”
白暨气息一窒:“你身为紫垣的弟子,居然舍弃紫垣的飞升之道。你难道不知道大世界变幻无常,就算你成功又辟出一条天梯又怎样?与原先通向的大世界已是全然不同了!”
“为什么非得相同?”
“你——!”
“得了吧,别在我面前玩那苦情的把戏。若说从前的你或许还有亿万分之一如愿以偿的可能性……那么自你自堕为魔修的那一日起,这可能性也完全清零了。”岳沉舟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盯着天边的九星连珠,浮现点点戏谑的笑意,“你再如何也隐藏不住对帝师的心思……莫说是我,当年的灵境众人何人不知。天下倾慕帝师之人多如牛毛,都是可怜人罢了。”
岳沉舟叹了口气,心口的光芒逐渐灭了下去,侧脸在黑暗之中如同冰雪一般莹白而冷淡。
他抬了抬视线,转而看向岳寒的方向:
“可是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我被帝师戴上锁魂链,囚于灵山之巅思过之时,是他,白暨,给腓腓留了路,让重伤的腓腓带着你的魂魄来到我的身边……或许当日他的心思也不单纯,但我岳沉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哪怕他一直不停地算计恶心我,哪怕知道他想利用你我成为登上天梯的踏脚石,我也并未对他下手。岳寒,你不能杀他,至少……他不能死在你的手上。”
岳寒听着岳沉舟的话,面无表情地放下放下手中的霜白,瞳孔因为高浓度的灵力聚集而紧缩一圈,成为漂亮的金色龙瞳。
他就这么冷冷地俯视着白暨,如同高傲的猛兽俯视濒死的猎物,眼眸中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既然师兄这么说……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今日我便将你的名字永远革出灵兽之列,并在此断言,你所愿所念都不可能实现,你妄念不悟,终将自食其果。只要我与师兄活着一天,魔修永生永世别想再染指灵脉,荼害无辜生魂。”
岳沉舟没有在说话,甚至不再分给白暨半点眼神。
他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随即一展衣袖,只见朝夕鼎登时在三人面前焕发出璀璨金光,这光线如同一个微缩的太阳,在日全食最黯淡的时分,天地之间炸开万千光明,照得雪山与海面一片旺盛生机!
白暨支撑着身体抬头,全身上下如至冰窟,连骨头渣子都被冷汗浸透了,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撕裂一般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