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傲天成婚百年后(75)

2025-07-17 评论

  “只是……你们须额外当心。”

  说罢绝裾而去。

  他的身后,李师焉眼含深思。

  ……

  晚些时候,李师焉来霜扶杳院子寻人。

  霜扶杳和乘白羽正围着小阿霄大呼小叫:

  “哈哈乖阿霄!再说一次?”

  “说什么?咿呀之语,哪有正经含义?”

  见李师焉进来,乘白羽恹恹求助:“你来听。”

  坐床上小阿霄把着栏杆站起,仰脸看霜扶杳,圆乎乎的嘴巴一张一阖:

  “呀呀!”

  “你瞧!”霜扶杳得意非凡,“是叫杳杳呢!”

  “瞎说,哪来的杳杳?分明是呀呀。”乘白羽不服。

  “蛮不讲理!”

  “无中生有!”

  ……

  李师焉道:“乘轻舟昏迷未醒。”

  “啊?”霜扶杳大惊,“什么毛病?还能醒吗?不会直接睡死过去吧?”

  “……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乘白羽赶忙问李师焉,“怎么回事?”

  李师焉将搜魂术说一遍,霜扶杳张嘴怒骂:

  “老妖婆,对自己孙子下这样的狠手!”

  “……”

  “不是,我说乘轻舟自己活该!怎么轻易被人掳走的?背上死沉死沉的剑做什么吃的?难道是摆设!”

  李师焉瞟一眼: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能掳走乘轻舟。”

  霜扶杳张大嘴巴。

  乘白羽讶异:“……总不能是他自己跟着走的吧。”

  四人面面相觑。

  准确地说小阿霄和李师焉没参与,乘霜二人大眼瞪大眼,纷纷觉着不可置信。

  霜扶杳:

  “……什么品种的蠢货?还不知道自家祖母是什么货色么?跟着走?”

  “乘白羽,你儿子也疯了。”

  乘白羽抚一抚眉心:

  “待他醒来再说吧。”

  小阿霄初次开口说话带来的欣喜,就这样烟消云散。

  过后回到花间酒庐,哄阿霄入睡,

  李师焉轻声问:“你是不是不介意阿霄叫霜扶杳?”

  “当然不介意,”

  乘白羽也轻着声量,笑着摇摇头,“他花在阿霄身上多少功夫。”

  复狡黠笑道,

  “只要不是先学会叫你就行。”

  “好,”李师焉跟着翘起嘴角,“必定先叫你。”

  两人之间顿一顿,

  李师焉:“看过乘轻舟了?”

  “嗯,两三日功夫吧,会醒,”

  乘白羽低着脑袋,烦恼非常,

  “从前怀阿霄时,我心想我绝不学有的父母亲,偏心偏意,致使手足间攀比不和,嫌隙横生。”

  “如今我扪心自问,果真是多疼阿霄一些。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

  “人心不是秤杆,”李师焉道,“有轻有重乃人之常情。”

  二人默契非常,都绝口不提贺雪权来访始末。

  “阿舟要怨我。”乘白羽愁眉不展。

  “怎会?”

  李师焉絮絮安慰,

  “阿霄还小,是多耗心思的年纪。再说你待乘轻舟哪里不好?他为何怨你。”

  ……

  灯影依依,温声脉脉,一点儿女上的小事小情喁喁说半宿,如同凡间最寻常的一对爱侣。

  -

  承风学宫东南五百里,无名的荒沼在这一夜迎来访客。

  来者好似寻常樵夫农人,手持瓮具肩负锄犁,一步一步行来。

  时值仲夏,漫天星辰,比起万星崖也不差什么。

  荒沼深处一座坟茔,无碑无牌,但是并不荒芜。

  约摸有人常来洒扫,坟前台盏杯盘,两侧紫竹漪漪,井然有序。

  今夜来的这一人,与以往常常来的人,是同一人。

  贺雪权在月下矗立。

  平日是来祭拜,今日却不同。

  只是发呆,立在坟前呆立良久。

  从月上中天直至月落西方,他终于动了。

  他抬手抚上无字碑,口中轻声道:“阿羽。”

  似唤似叹,好像惋惜又好像追忆,仔细品还能品出一丝残忍的希冀。

  “你若没躺在里头……”

  “那你真是恨毒了我。”

 

 

第54章 

  蛛丝点点, 万虑丛生。

  皋蓼说乘轻舟即便身中蜚蝣也要返回清霄丹地,还有他身上的禁制,都是为了什么?

  清霄丹地到底有什么?

  红尘殿里的溯影阵无故被屏蔽, 又是何人所为?

  幽都里像到骨子里的背影, 难道果真只是巧合?一袭羽袍能遮住什么,贺雪权太熟悉乘白羽的身体。

  桩桩件件,不由得贺雪权不疑心。

  单枪匹马会李师焉, 更是……

  花间酒庐, 贺雪权记得那座小院门匾上的题字, 不必看第二眼, 那是乘白羽的字迹。

  即便早有预备,早已知晓乘白羽一心解契是因为另有良人,也想过乘白羽死前他二人会有一段夫妻一般的日子,可是亲眼看见他们的爱巢……

  冰天雪窖,砭骨透胸。

  他们脸对着脸坐在灯下对弈, 闲敲棋子落灯花。

  偶然间是否有相视一笑?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倒影。

  谁赢几子, 谁胜一筹?无人在意。

  他们共书一幅字, 共阅一本书, 赌书消得泼茶香。

  握着笔执手相看, 是否顿觉书中的万古情仇原来不值一提?

  写什么字,看什么书?无人在意。

  他们作画聊以打发时光,芙蓉盛脸绿云鬟,几许幽情欲画难。

  是否画着画着, 肌肤染墨?满目春光难道辜负, 平白付了白纸。

  砚翻几台,纸晕几张?无人在意。

  最后贺雪权思绪纷纷扰扰,落在一个念头:

  夫妻一百年, 为何?他为何就没想起来为乘白羽绘一张人像?

  一张,哪怕有一张也好,也不用成日开着溯影阵吊魂。

  还有另一个念头:蜚蝣也无法破解的,是否是父子之情。

  乘轻舟身上禁制所维护的秘密,是否就是这个。

  幽都的背影,红尘殿的访客,事无巧合,人也没有相似,是否俱是……

  乘白羽。

  乘白羽是不是还在人世。

  不,不用灵力也不用符箓术法。

  这座坟茔一砖一土皆是贺雪权亲手填埋,今日他要亲手启开。

  当时乘白羽说不欲狂徒小人图谋春行灯,让他亲自封阵。

  他信了,下封阵,亲眼看着,毫无怀疑。

  如今想来,春行灯不能和乘轻舟一起托付给李师焉么?谁敢侵扰清霄丹地。

  最让人生疑的还是李师焉。

  李师焉,李大阁主。

  疏狂惯了,是不是?不拘小节。

  也没人会置喙李阁主不拘小节,因此随意打发,根本未将他贺雪权放在眼里。

  倘若乘白羽当真已不在人世,李师焉会对乘轻舟如此轻慢?

  不会的。

  不说如珠如宝,至少不会不闻不问。

  乘白羽,你真狠心啊。

  你也一定在清霄丹地某处,冷眼看着。

  你不现身,你对我们的孩子也不闻不问。

  指间刨的是土,堆满尘埃的又是谁的心。

  待棺椁揭开,贺雪权凝目片刻。

  随后扔开锄犁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眼中清泪长流,又哭又笑,跌坐在荒沼中,不动不做声。

  坟茔中没有尸首。

  只有春行灯的灯罩,莹白的珠贝光彩似旧时,雕格画屏风致依稀。

  内里灯芯不翼而飞,空空如也。

  -

  乘轻舟心中一度忐忑非常。

  错信旁人一次,算是一时不察,错信两次?

  实是愚不可及。

  将自己置身险地,也不知道爹爹与师父救他花费多大力气。

  没想到醒来以后,乘白羽没说他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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