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烛脱离危险期醒过来,也对此事避而不谈。
在那之前,宁烛对任绍坤的骚扰和霸凌大多时候都是抱以藐视态度,不怎么理会,那次意外以后,他的态度却有了变化,下课放学,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像条毒蛇似的观察任绍坤的一举一动,眼神里有种不要命的狠劲儿。
成黎直觉要是自己不做点什么,宁烛绝对会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加上他也想替宁烛出一口气,就央求自己的哥哥姐姐给任鸿远找点麻烦,这才有了后来任绍坤被他亲爹送出国这一遭。
成黎拧眉道:“那傻逼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宁烛不置可否。
两人到最后也没投进几个球。
宁烛酝酿的那些有关窦长宵的问题也没能说出口。
到家的时候,郁闷的情绪还挂在他脸上没下去。
开门一抬眼,宁烛冷不丁地看见戳在自家客厅柜子前的窦长宵。
他颇为意外地顿了下,接着神色如常地转过头换鞋子,低头说:“来这么早啊。”
窦长宵朝他看了过来,很快又收回视线。
“嗯。”
“站那干什么呢。”宁烛没营养地寒暄。
窦长宵:“没事。”
从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气。
宁烛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他看一眼窦长宵,却没有客套地留对方用午饭,笑道:“那上楼吧。”
“……”窦长宵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没有说话。
宁烛被他看得莫名不自在,径自往二楼卧室走。
其实几天前对方易感期的时候,宁烛就已经吃药过量了。他这次发情期出乎意料地没有提前,近来腺体也格外地稳定。这次周六本可以不让窦长宵过来的,但宁烛自己说固定时间,自己也不好又让对方改变日期,索性没提。
于是这次吃药的时间格外短暂。
宁烛也没进去浴室,就在宽敞的卧室里跟窦长宵待了五分钟。
偶尔他跟窦长宵聊两句医院实习的闲天。他问一句,窦长宵不咸不淡地答一句,到后面越回话越敷衍,最后索性不理他了。
宁烛:“……”
真行。
易感期的账他都还没清算,这小混蛋反而蹬鼻子上脸地先跟他杠上了。
五分钟一过,宁烛走完吃药流程起身。
“五分钟。这就可以了。”窦长宵问他。
宁烛:“嗯呢。”
窦长宵又盯了他一眼。
跟刚在楼下时那种眼神一样,直勾勾的。眼睛里仿佛闷着什么东西,浓烈到近乎露骨。
那目光莫名让宁烛很想要回避。
窦长宵利落地收起信息素,等卧室里的气味淡一些后,他一声不吭地下楼。
宁烛跟着下去,在窦长宵立在门口穿外套的时候,偷眼瞧了对方两下。
窦长宵的情绪很少写在脸上,什么时候去看他,表情都是冷淡的,此刻唇角压着,眼睫低垂,眼底一派平静。
宁烛无端从对方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沉闷来。
宁烛:“。”
我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细腻了。
对方易感期谴责他时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里冒头,那副有些软的委屈语调,跟眼前面无表情的窦长宵重合在一起,宁烛甚至焦躁得想咬手指。
窦长宵穿好外套,回过头,撩眼对他说了句:“走了。”
“啊,嗯。下周见啊,哈哈。”
窦长宵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合上,宁烛在原地站了会,走进餐厅。
林姨在炒最后一个菜。他往厨房里看了眼,看案板上还有一些被保鲜膜裹起来的菜码,诧异道:“今天怎么备这么多菜啊。”
“我怕你会留客人吃饭,就多准备了点。”
宁烛点了点头。
林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宁烛被看得有些懵,道:“您有话就说吧。”
“……小宁老板,”林姨把火关小了一点,“你跟刚那位先生闹矛盾了?”
宁烛:“……怎么会,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我态度多好,多和气啊。你看见我跟他发脾气了?”
“这倒不是。”
宁烛笑道:“那为什么会觉得我跟那小子有矛盾呢。”
“我在厨房备菜的时候,他让我不用准备,说,你不会留他吃饭的。”
宁烛:“。。”
林姨看着宁烛,犹豫地说:“您还真没有。”
以宁烛爱热闹的脾气,不认识的邻居登门,他都得邀请人家坐下吃点儿。刚竟然没有?
“…………”
宁烛脸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过了会儿才开口:“没有的事。不管这个,您也坐过来吧。”
这话宁烛跟林姨说过挺多次了,可惜后者还是觉得在厨房里更自在些。林姨虽然关心他,但宁烛到底是她的雇主,她习惯跟雇主分桌就餐,改不了了。
宁烛没有勉强,一个人安静地在餐厅用完了午餐。
第41章
旗胜与陆氏的合作谈判时间在一周后。陆朝抵达北城这天,宁烛很有诚意地安排好对方下榻的酒店和接机车辆。
不过会议地点并不在旗胜总部。旗胜最开始由单一的软件产品起家,后续业务渐渐拓宽到高端制造。与陆氏的合作项目就是后者。
旗胜在安江广场的总部大楼,主要负责软件产品,宁烛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在北城稍偏一些的地带,是旗胜的科技园,跟总部相隔较远。陆朝提出要先对科技园进行参访考量,之后才进行合作谈判。
于是会议地点便定在了科技园和总部中间的一家高端商务会所,免去了路途上耽误的时间。
次日,宁烛才在科技园外,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新任的陆氏总裁。二十八、九岁,外形出乎意料地异常英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眉眼也都是黑色,只有领带颜色明亮一些。
五官气质颇有种凌厉的意思,单论长相,一眼看上去并不是好相处的类型。
“宁总。”陆朝客气地打招呼。
宁烛与对方握手,笑容从容。两人客套地简单寒暄一番。
跟外表凌厉高傲的长相不同,陆朝讲话时意外地很随和,并不摆架子,脸上挂着与宁烛相似的笑弧。在对方长相的衬托下,这种具有反差的随和会更加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
然而纪驰在边上,只觉得两只狐狸在相对着假笑,这种既视感颇叫人毛骨悚然。
两人说话间,纪驰暗暗打量陆朝,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隐约感觉对方的眉眼跟他不久前见过的某个人有几分相似。不过当陆朝勾起唇角时,那种相似的感觉就消失了。
两方都想早点进入正题,客套过后,便进入科技园参观。
不比办公大楼,科技园区的占地面积很大,即便只是参访了其中一小部分,这个过程也同样耗费了一些时间。结束之后一行人赴往会议地,休整片刻后就开始进入正式的会议。
谈判开了个头,旗胜的项目经理讲话时,宁烛忽感后颈微热。
他心里一跳,垂眼感受着那种热意的成因。的确是发情期的前兆。
宁烛在桌下猛地攥紧了手指。
这破腺体……还以为最近好不容易安分一些,原来是忍辱负重?
特意憋到这一天来要他的命!
偏偏今天坐的公司用车,连备用的抑制剂都没有。
宁烛在心里估计自己腺体的尿性,不确定地计算能不能勉强能撑过整场会议。
北城还有其他竞争对手虎视眈眈,陆朝此次前来北城,也不会只看旗胜一家。这次会议只是跟陆氏最初步的谈判阶段,未来是否能够确定合作关系尚未可知。
宁烛咬了下舌尖,打起十二分精神。
后颈皮肤越来越烫,虽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发情期那样汹涌猛烈,但高浓度的信息素仍旧让腺体开始胀痛起来。
他用力掐着手心保持清醒,会议全程没有露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