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为什么不让我碰?”
裴寂青多恨自己当初没在沈晖星心里塑起一座贞节牌坊,如今不过是拒绝了几次亲密,就惹得对方如此大的反应。
“......我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裴寂青开口说,“我的腺体......最近......不太舒服。”
沈晖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什么问题?”
“信息素错乱了,我之前生过一次很严重的病,这次......我没有骗你。”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沈晖星的声音终于松动些许:“再反省几天。”
几日后,当裴家的车缓缓停在医院门口时,裴寂青的眼眸中漾开一丝光。他坐进车内,拨通沈晖星的电话:“我会把之前的一切都告诉你的,老公,我在家等你,好吗?”
“如果你想听我解释......就回家好吗?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还有一个惊喜给你。”
良久沈晖星说了一声嗯。
许泽今日看见沈晖星难得早早处理好了文件,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去接夫人吗?”
沈晖星整理袖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不是。”
恰在此时,严诊的电话切了进来,神秘兮兮地说要给他一个惊喜。沈晖星于是在归途临时改道,推开诊疗室的门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严诊将一支密封的玻璃管推到他面前,管中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这是什么?”沈晖星皱眉,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管壁。
严诊笑得促狭,压低声音开口道:“别说兄弟不够意思,这是你老婆的信息素提取液,本该封存在监察所的。”
玻璃管在沈晖星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谁让你家那位最近不让你近身?我可是托了不少关系。”严诊忽然正色,“你马上就是统帅竞选了,拿去省着点用。”
最后几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这确实是监察所那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对AO伴侣在缔结婚约前,都必须留存一份最原始的信息素样本。那时的气息还未被标记交融,纯粹干净。
“你们可是百分之九十的适配度,闻一口就该神魂颠倒了。”
严诊的声音里没有戏谑,只陈述事实。
那场改变一切的车祸后,沈晖星让人亲手篡改了所有适配数据报告,让自己可以稳步高升。此刻他拨开密封的瓶盖,鬼使神差般将瓶口凑近鼻尖。久违的气息缓慢地剖开记忆的茧。
“感觉如何?”严诊观察他的表情。
沈晖星眉头微蹙:“……没什么特别反应。”
Alpha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觉得很熟悉......”是裴寂青身上的味道。
严诊不可思议地挑眉:“怎么会?正常Alpha闻到匹配度这么高的信息素,那些烦躁啊焦虑啊,瞬间就会平息,更何况你们这么高的适配度……”
沈晖星沉默地望着他,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将这一刻的静默拉得无限长。
裴寂青系着围裙忙了一下午,精心烹制的菜肴被一一摆上餐桌。他坐在长桌一端,目光不时瞥向墙上的挂钟。
直到天黑了,沈晖星还没到家。
张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她声音放得很轻:“夫人,要不您先去歇着?”
裴寂青摇摇头说:“不用。”
夜色渐深,窗外的树影在风中摇晃,投在窗帘上的影子像某种无声的嘲笑。餐桌上的热气渐渐消散,油脂在盘沿凝结成乳白的霜花。
裴寂青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当晨光终于漫过窗棂,裴寂青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那些精心准备却无人问津的菜肴,然后端起餐盘,全部倾入垃圾桶,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哀鸣。
第31章 这样可怜的永远就不是我们了
沈晖星彻夜未归。
天光一寸寸漫上来, 就像一场无声的溃败。
裴寂青坐在餐桌前,指尖抵着早已冷透的杯沿,他将前一晚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桶。
这就是沈晖星给他的态度吗?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留, 连一面都不愿见。
张姐下楼的时候, 正撞见裴寂青苍白的脸色, 像一捧冷透的灰,连唇线抿得发僵。
她悄悄退到走廊拐角, 拨通了许泽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压得很低。
许泽说,昨夜沈晖星宿在军部, 他从严诊那儿回来后, 他砸碎了整面窗, 玻璃残渣溅了一地,彻底报废,他也不接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 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寂青听到沈晖星去了严诊那里便觉得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像是有根细而冷的针顺着脊骨缓缓爬上来。
他拨通严珂的号码时:“珂珂, 你哥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少年嗓音还带着未褪的朝气,却掺进几分困惑:“回来了,裴哥你怎么了?你们的语气好奇怪,我哥也好奇怪,回来一直在念叨说捅大楼子了, 干嘛多事,造孽之类的话……这会他睡觉去了。”
“珂珂,”裴寂青忽然唤他,窗外的天光将他的影子削得单薄, “我平时对你好吗?”
“当然好了。”严珂不假思索的应答。
裴寂青真正做到了爱屋及乌,沈晖星身边的一切人他都对他们都很好。
他把严珂当成自己的亲弟弟那样对待,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客套。
“你能去看看你哥哥那里,有没有关于我的东西?对我很重要。”裴寂青睫毛垂落的阴影掩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只看一眼,绝不会伤害到你哥。”
严珂的迟疑凝滞成漫长的空白。
“裴哥,”严珂的嗓音裹着忧虑,“真的不会伤害到我哥吗?”
裴寂青保证:“不会。”
电话那端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严珂的呼吸忽然凝滞了一瞬,声音压得很低:”裴哥,我哥这里有一份信息素适配报告......”
少年顿了顿:“没有你的名字,但也是柑橘类。”
裴寂青的指节无意识扣近:“时间呢?”
“昨晚10:07。“
“数据呢?”
“百分之四十三点二。”这数字从严珂唇齿间滚落时,带着某种近乎残酷的精确。
原来比预想的还要低——他与沈晖星的适配度甚至够不上及格线,沈晖星是如何起疑的?此刻的调查又进行到哪一步?
无数念头如冰锥刺入太阳穴,裴寂青却只是将手机攥得更紧,指腹在屏幕上压出指痕。
“谢谢你,珂珂。”
通话切断的瞬间,手机从掌心滑脱,砸在地面发出钝响。
那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碰撞,像某种精心构筑的假象终于碎裂的声音。
裴寂青回头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房子,目光一寸寸抚过这间精心构筑的居所——每一处陈设都恰到好处,每一寸空间都浸透着缱绻的用心。落地窗外的天光斜斜切进来,将他的影子钉在光洁的地板上。
突然有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慢慢蹲下身,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指尖深深掐进臂弯的衣料。
他的影子在地板上蜷缩成小小一团,与这间完美得近乎虚幻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
许泽抬眼时,裴寂青提着便当盒站在廊下,指节被冷风吹得泛红,却仍固执地维持着得体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