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小年。”
“……”
预感应验了。
钟年头痛欲裂。
情窦初开的青年根本藏不住一点心思,带着满腔热火一次次前来,雷打不动地日日给他送饭送礼物,吃其他人的飞醋闹别扭,就差没把对他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在这之前钟年安慰过自己也许盘浔川就是热心肠,对朋友的占有欲强了一点。
但这个祖传的银镯子一送……
再迟钝的人也该发觉了。
“盘浔川,你别……”
钟年想要劝人“回头是岸”,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盘浔川打断了。
“我不着急的,小年可以不用先答应我。”
因表白而热血沸腾的青年眸光灼亮,小心又贪婪地借机嗅着心上人发间的香气,“等祭祀结束,我会让我阿妈到你家正式说亲的。”
钟年:“我不……”
“总之这个镯子我就是送给你了!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你考虑好,要留下还是要丢都随你,反正我是不会拿回去了。”
盘浔川咽了口唾沫:“好了,天色太晚了,我一直待在这里不好,我要回去了。
“明天见,小年。”
盘浔川根本不给钟年任何说话的机会,松开他就原路翻窗户走了。
钟年站在原地,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发愁。
……
这之后,盘浔川还是每天来给他送饭。
但眼神比之前要更热烈、更大胆、更不加掩饰。
还会时不时蹦出一些没脸没皮的话。
“小年,昨天我梦到你了。那个……对不起。”
“小年,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变得好奇怪,身体热热的。”
“小年,你长得真好看,嘴巴也小小的……等成亲之后,我可以每天都亲你吗?”
“小年,你放心,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处男,只喜欢过你一个。”
“小年……”
钟年每天被弄得又羞臊又烦闷,可怎么对盘浔川摆冷脸说重话也没用。
盘浔川根本不听:“在山神祭祀之前你不能答应我,你的拒绝也不算作数。”
“……”
钟年郁闷得饭都少吃了两口。
但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盘浔川的事了。
山神的祭祀到了。
第145章
在祭祀的五天前,村长上门了一趟。
除了通知钟年这次祭祀要上山,更重要的是让人替他制作盛装。
繁复华美的盛装都要量身制作,让村里手工最好的绣娘们不分昼夜地赶出来。
为钟年量体的绣娘说:“这孩子长这么漂亮,穿上盛装山神见了一定会喜欢!”
祭祀是村子里每年最重要的日子,是一次向山神表达敬意、与其产生精神连接的机会,也为了给村子祈福驱灾,村子里每个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天。
唯独李婆。
祭祀一天天接近,李婆脸上的忧色也跟着一日日加重。
她常常被噩梦惊醒,钟年只有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才会好一点。
祭祀当天,村长找人来接钟年去梳妆,钟年好好跟她告别。
李婆闭上眼认命一般:“去吧……去吧……总要到这一天的。”
钟年托盘浔川母亲好好照顾李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因为担心李婆,加上不知会面临什么情况的祭祀,梳妆的全程他都心不在蔫的。
直到绣娘帮他穿戴好盛装,发出惊叹,他才回过神,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有些发愣。
“来来来,让我给小年弄头发。”村里最擅长梳头的婶婶把钟年推到椅子上坐下。
钟年虽然是长发,但是男生,所以并未盘发,只是挑出几缕编了细长的辫子。
盛装当然也缺不了头饰,镶嵌着红宝石的鎏金额带精美华贵,垂坠着长长的珠链,与美丽的银发互相映衬。
一动起来,这发饰互相碰撞叮铃作响。
在外面等候的村民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皆是呆愣住。
每年祭祀的盛装都做得大同小异,方襟立领,以火焰的大红为主,衣襟用金丝线绣出滚滚祥云,黑色腰带上挂着金色坠子,也会像发饰一样发出轻灵声响,下装则是如同裙子的宽脚长裤,藏着的层层褶子让人步步生花。
这盛装不论颜色还是样式都华美无比,但完全不会压住少年的容色,只会将其衬得出尘脱俗,尽态极妍。
人群中吸气声此起彼伏。
“这……这就是李婆捡的那个孩子啊?长得这么好……”
“可不是吗!前不久我第一次见他,也被吓了一跳。”
“简直跟神仙似的。”
钟年抿了抿嘴唇,忽略聚集过来的目光,在人群中发现了站在村长旁边来旁观祭祀的顾清越,对他清浅一笑。
然后又在不远处看到了同样在注视自己的盘浔川,盘浔川见他看了过来,眼里的光愈发地灼热了。
钟年不自在地错开视线,继续寻找另一个身影。
段鹤没来。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段鹤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时辰快到了。”
村长招呼了一声,所有人都前往箩汩山的山脚。
平地上已经摆满了祭祀必备的东西,五谷、果蔬、糕点、猪牛羊以及各种不可或缺的祭品。
要供奉给山神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而钟年身为今年唯一刚满二十岁的村民,同村长一起站在最前方,点燃香烛。
村长带着所有人三跪九叩,敬完酒开始用古老的语言吟诵祭文。
祭祀挑的都是吉时,此时日光正暖,春风徐徐,迎春花落了一地。
钟年以为带着迷信色彩的祭祀在这个副本里会是诡谲可怖的,但大半个流程下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祭拜结束,数十人抬着祭品排成长队,一路洒着象征着福气的红纸,走上箩汩山。
要进山时,钟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樱桃林内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段鹤在目送他。
祭祀的前一日,段鹤还说过会在祭祀结束的清晨等他回家用早饭。
钟年当时没有直接应下。
他还不确定此行是否凶险。
……
铸造了山神神像的山洞在半山腰上。
山洞入口在外看着逼仄狭窄,进去就让人豁然开朗。
也并不漆黑湿闷,日光犹如薄纱从顶上裂开的缝隙落下,使此处明亮温暖。
山洞中供奉着神像,自然常有村民负责打理,供桌上摆放的贡品依然新鲜,香烛未尽,袅袅白烟升腾,缭绕在神像之间,一种庄严神圣的气息无形散开。
钟年第一眼看到神像的反应是错愕。
这尊神像以石雕刻,高达五米,五官深邃立体,身着长袍,巍峨且雄伟,自有一种磅礴的威压与气势。
可在长袍下,伸出来数根粗长的器官,像是蛇尾,也像是……触手。
发愣之时,他们最后的祭祀流程已经结束。
村长对钟年道:“孩子,之后就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有山神庇佑,你也不用害怕,等明日一早,我就亲自过来接你。”
他给钟年留了厚实的被褥还有足够的吃食,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走之前,他们堆起石块,堵住了山洞的出路。
人一走,钟年便摸出绑在腰间的匕首,在这山洞中探索起来。
这山洞面积宽阔,一目了然,除了神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研究了。
钟年谨慎地走到神像跟前,蹲着细看底下的粗长部位,又上手小心戳碰了一下。
就是石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想了想,他把章鱼叫出来。
章鱼蹦起来就往他脸上贴,很快被抓住。
“啾啾!”章鱼发出急切又不满的声音,像是只与主人分离过久的小狗。
钟年捏住它疯狂扭动的触手之一,扯长了仔细打量,又摸着底下的吸盘和神像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