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像……
但是神像雕刻的时间已久,有被风化打磨的痕迹,那似蛇似触手的地方看不出底下是吸盘还是正常的凹坑。
钟年认真地对比完,被反复抚摸触手的章鱼已经全身通红,快要熟透了。
钟年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兴奋得满地乱跑:“咕啾咕啾叽叽叽——!”
钟年任它发疯,坐到供桌前的垫子上,拿出村长留给自己的玉米烙饼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抬头盯着神像看。
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嘴角沾了饼渣也不自知。
好奇怪……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46章
钟年不喜欢山洞。
不是因为这里有神像,而是山洞容易勾起他某些记忆。
即使这里的山洞和那个潮湿又阴暗的地方完全不同,但是钟年的脑中还是会不可受控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匕首出神,脚踝处忽然贴上来一份冰冷。
“啾?”
章鱼把脑袋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睁着一双黑色豆豆眼。
钟年用食指戳着它的脑门把它推开:“小心割到你。”
“叽啾。”
章鱼窝在他盘坐起来的腿上,开始玩他的头发。
钟年把匕首收起来,躺在铺好的厚实被褥上,面对着神像侧躺,又继续打量着神像令人熟悉的面孔。
章鱼在他身上弹跳了两下,忽然触手一挥,像是一根具有伸缩和弹性特质的橡胶一样伸长了出去,灵活地卷住了供桌上最新鲜的苹果,咻地缩了回来,然后很有人性地往自己身上擦。
苹果在章鱼湿滑的身体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灰尘被吸收进去,苹果变得锃亮,再献到钟年面前。
钟年看得一愣,迟疑着拒绝了:“嗯……虽然很谢谢你,但是我不吃。”
“啾啾!”章鱼又擦了两下苹果,表示很干净。
“这是贡品,不能吃的。”
钟年不知道这样触犯忌讳是否会带来危险,不敢轻举妄动,让它放回去。
章鱼有点失落,但是很听话,把苹果原模原样地归位。
“但我这里还有一个。”钟年从装着自己吃食的布袋里拿出另一个苹果。
章鱼黑色的豆豆眼亮了几分,很积极地重新清理了一遍,满眼期待地看着钟年吃下后,半透明的身体果冻一样晃动了两下,表达着开心与满足。
钟年看它这么活泼,好笑地把它提溜起来:“在这里很有精力?”
“咕啾!”章鱼回答。
钟年也能猜到,在S级带着神怪色彩的副本里,章鱼的能力也就没被压制得那么厉害。
虽然依然用处不大,也不奢求它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当作一只解闷的宠物也不坏。
这时,沉寂的系统忽然出声:“我也能给你解闷的。”
“嗯。”钟年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声。
系统:“在玩家的个人空间里,我能做得更多。”
钟年咬着苹果,将一边脸颊塞得鼓起,口齿不清地说:“那我怎么从A级副本出来就直接到这里来了啊?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原因吗?”
“……”
系统沉默了一会:“抱歉,找不到原因。”
不等钟年说话,系统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自我批评:“我是个废物系统。”
钟年一愣,咽下嘴巴里的东西,舔掉嘴角的汁水后,放软了语气宽慰道:“其、其实你也不差啦……”
虽然他平时没少故意把系统呛得接不上话,但是见到系统截然不同的自贬反应,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系统太坏了。
“你这个系统还是称职的,这次只是个意外……休不休息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重要,反正都要进来的。”钟年难得用着这么柔和的口吻对系统说话。
不知为何,系统死机一般没有动静。
钟年以为自己的系统深深陷入了难过自责之中,忙补上一句好话:“你也不是笨蛋系统坏系统,你很好、也很聪明,不用那么自责。”
从没听过钟年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系统出现故障一般磕巴起来:“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有了系统和章鱼的陪伴,独自待在山洞里也没有那么无聊。
钟年还抽空和弹幕聊了会儿天,但很快就因为里面几条令人面红耳热的内容把直播关了。
反正都已经是最后一个副本,那些什么积分也没处可花。
系统:“你的状态比刚进来那会儿要好很多,不会害怕吗?”
“还好。”钟年仰头望着在逐渐暗下来的光影中变得更加神秘的神像,内心居然出奇地平静,“这里也没有让人那么害怕。”
撇开这尊神像,这个山洞其实令人很舒适,温度适宜,也没有蛇虫鼠蚁,捡点柔软的干草来就是个很好的巢穴。
睡在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钟年裹着被子,眼皮渐渐沉了。
……
天色暗下来,供桌上的香烛久烧不化,成为山洞中唯一的光源,摇曳着打出界限分明的长影,使高大的神像比白日里更显压抑。
大抵是这晃动幽微的烛光原因,神像的面相出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变化,眉宇之间并无神明该有的悲悯崇高,两只深邃的眼蕴藏着一种不该有的令人心惊胆颤的色彩。
他仿佛低垂着眸,凝视着安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骤然,烛光一跃,没有任何缘由地熄灭了。
黑暗转眼侵蚀了山洞,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连带着少年也拽进其中,拖着下沉,又如同浓稠的黏液,密不透风地包裹住,痴缠而上。
夜风穿过山洞,呼啸出诡异声响。
似有人在叹息,又似有人在低笑,若有若无地响在少年的耳畔,朦胧的低音组成字句。
“……你终于来了。”
“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的一切……”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阴冷、湿滑的物体如同蛇尾,扫过脸颊、脖颈、指尖,又不甘于此,烟雾一般畅通无阻地钻进衣内。
沉睡的少年眉尖拧起,面颊浮起一层绯红,鬓间沁出湿热的汗珠。
他不堪其扰,长睫轻颤着,可怎么都醒不过来。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疯魔一般的话语传入脑内,随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触碰感。
那些如有实体的黑雾挤在衣内,蹭过每一寸肌肤。
少年的盛装拱起奇怪的弧度,似有什么在游走着,让他喉间无意识地哼出低音。
被腰带捆缚的腰肢挺起,其下两双腿互相挤压着,脚背弓出极致的弧度。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因为体温的升高愈发地浓郁了,这让尝到味道的黑雾愈发躁动起来,盘踞在少年胸口不肯离去。
好痒、好沉……
难受。
明明缠在身上是冰冷的,却会给人带来火一般的灼烧感。
钟年的呼吸急促起来,难耐得沁出眼泪时,那团黑雾在他眼尾一卷,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束缚感如潮水褪去,钟年霎时从中脱离,香汗淋漓地醒了过来。
从被褥上坐起时,身体依然还残留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酥麻和酸涩感,让他撑着又缓了好一会儿。
他迟钝地发觉到山洞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烛光灭了,一道幽冷的光从某个方向打进来,代替了橘黄色的烛火。
钟年顺着光线转头,竟是看到堵在山洞入口的石堆凭空消失了,此时空荡荡,能随意进出。
洞口外的光比月亮更冷更深,如夜似海,沉静冰冷,有着吸引人走去一探究竟的力量。
钟年缓缓站起来,走近了几步。
洞外起了雾,如白烟一般迷蒙,让人看不清景象。
可奇怪的是,这团雾并不像是恶魔小镇那样令人不安生怯。
钟年只是打量了一会儿,就鬼使神差地抬步迈出洞口,走进了白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