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见他一副要帮自己抹的意思,摇头说:“我自己来就好。”
这活泉水是流动的,源源不断地冒出新水,汇到山下,所以也不用担心水质被弄脏。
钟年被段鹤拉着坐在岸上,往自己身上抹香皂。
这香皂是村民自制的,有玫瑰香气,以前李婆也会做,但是村民给他准备的形状精美很多,雕出了一朵玫瑰花的样子。
钟年欣赏了一会儿,又玩了一下揉出来的泡泡才往身上用。
他抹完一条手臂,迟钝地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注视。
两人的视线碰上,段鹤也不闪不躲,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着。
“……”
钟年耳尖爬上一点羞赧的红。
对方反应如常,不知避讳但也不参杂任何让人厌恶的成分,钟年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直被这么直勾勾盯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而且他身上隐约还有一点从山洞里带出来的痕迹。
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夹紧手臂和双腿挡住一些,小声建议:“鹤哥,你在那边坐着吧?一直站着也累。”
段鹤摇摇头,转过身去拿箱子里的东西了,没再往这边看。
钟年暗暗松了口气,加快了搓香皂的速度,给自己弄了一身泡泡再回头看了一眼,见段鹤似乎在研究精油和乳液,便更自在一些,自己洗了头发。
长发洗得费劲,他都洗得有点累了,给自己冲了一遍水,坐进水池里,看着水池里的泉眼冒出来的活水把剩余的一点泡沫冲走。
不得不说,这所谓的神水让人很舒服。
村长说的神乎其神的功效没有感觉到,但和温泉一样,暖融融的,泡得人骨头都软了,毛孔张开,忍不住犯困。
钟年不知不觉变了姿势,转身趴在了池边的大石头上,把脸贴在上面,借着石头的凉意降一降脸颊像是要烧起来的温度,舒服得叹息一声。
他阖着眼,快要睡过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好好入睡,没一会儿越泡越难受起来。
很闷、很热,晕乎乎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认为自己是泡太久了,揉揉眼,小声叫着段鹤,让他把自己拉上去。
奈何他腿上使不上力气,最后是被段鹤抱上岸的。
水流顺着他的身体簌簌滚落,滑溜溜的肌肤都能让段鹤的手在上面打滑。
段鹤很快用浴巾将他包裹住,坐在岸上的藤椅上,像是抱孩子一样把他抱在自己怀里,给他擦身。
钟年整个人晕晕的,拧着眉尖靠在段鹤肩膀上,这会儿都顾不上什么羞臊了。
段鹤把他身上吸饱水的浴巾和裤子丢到一边,重新用一块干浴巾把他裹着,再拿起茶几上的玫瑰蜜水,递到他唇边。
“小年。”
钟年很渴,嗅到甜水的味道,下意识张开嘴嘬了几口。
段鹤给他喝了两杯,然后继续给他擦干头发、擦乳液、穿衣服。
整个过程钟年都晕着,被抱着离开了竹林,回到主卧,放在了又大又软的金丝楠木床上。
他抱住盖上来的被子,无意抓住了男人的手指,稍微醒过来几分,声音黏糊地说了一句:“谢谢鹤哥。”
“嗯。”段鹤低应了一声。
“晚安……”钟年很快沉沉睡去,还捏着段鹤的手指,而段鹤也没有把手收回。
等夜渐渐深了,烛光也快要燃尽。
段鹤把钟年的手指放进被子里,离开了这个房间。
……
钟年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然后被小腹的酸胀感逼醒了。
这种似要憋不住什么的感觉,让他潜意识地想要去找能解决的地方。
然而他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一下床,两条腿直接脱力跪坐在了地上。
小腹被挤压到,他忍不住低呜一声。
再次尝试起身,又软着坐了回去,晕得两眼失焦。
好奇怪……怎么、怎么还是这么难受?
第151章
箩汩殿内的蜡烛燃尽之后,只剩下床头一盏夜明珠发着温润如月的光芒,照亮伏在床边喘息的少年的脸。
他脸颊泛着异样的绯色,眉尖蹙着,眸中晃荡着水光,一副快要受不住的模样。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出了很多汗。
单薄的睡衣被濡湿了。
晶莹的汗珠挂在鬓角和脖颈之上,整个人散发着潮热的香气。
那池温暖的泉水带来的热意似乎仍然聚在他身体里,散不出去,让他难受得厉害。
如果单纯是泡热水泡久了,不至于严重到这种程度,也不像是发烧,更像是……
上个副本在洞穴,吸入奇怪气体的症状。
果然,不能小看那个什么神水。
根本不是正经东西。
钟年一边愤愤地在心里骂着,一边急得想哭。
更紧急的是他现在想去上厕所,但是使不上力气。
不该喝那两杯玫瑰蜜水的……
他后悔不已,夹紧了两条跪坐在床边的腿,按着自己的小腹。
眼尾洇出湿红,急切得发出一些小动物般的哭音。
他的动静很小,但是成功把人引来了。
滚轮滑动的声音响起,是屋内侧边的推拉门被推开了。
钟年没有看过,也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卧里还藏着一间耳房,以便下人夜间可以随时服侍。
露着紧实上身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糟糕的状态下,钟年隔着凌乱的发丝只是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下意识求助:“帮、帮帮我……”
声音细弱,盘浔川神色骤变,立马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到他面前,沉声询问:“你怎么了?!”
钟年没有余力去管盘浔川为什么会半夜突然从那里跑出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手臂,圆润的指甲嵌进对方的肉里,没有多大力气,小猫似的抓挠了两下。
“神水……还有……”
他想说自己尿急,又烧着脸不好意思开口。
盘浔川却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
钟年费力地抬起眼睫,噙着眼泪望着盘浔川。
村长和盘浔川交代了,如果觉得难受是正常的,神水会让人脱胎换骨,泡完之后有可能会出现浑身无力和发热的情况,特意叮嘱他半夜要多多注意钟年。
正因此,盘浔川半夜不敢睡沉,听到一点动静很快就出来查看情况。
盘浔川解释着,钟年听得懵懵懂懂,知道了大概意思,“唔”了一声点点头。
“我抱你上床,不能一直坐地上。”盘浔川二话不说就轻而易举地把钟年抱起来,放到了床铺上,盖被子的时候被钟年推了一下,就把他的手抓住拿开,“要乖乖休息。”
可是没怎么照顾人的他就算提前请教过不少知识也是不够的,没有注意到钟年这会儿真正难受的地方不在这儿。
钟年再一次想把身上的被子推开,又被阻止,拧紧眉头发出一声哭腔:“我不要盖——”
盘浔川把他当作闹情绪的孩子哄:“你出了很多汗,不盖会着凉,等我给你擦擦汗换一身衣服好不好?”
钟年想说什么,却没有太多力气了,连身上盖着的棉花被都觉得沉甸甸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盘浔川离开了一会儿,是去端水了。
钟年在床上蜷缩起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他不想把自己的裤子和床弄脏,再次尝试起身,想要下床去,好不容易把被子推开,脚一落到床下就又软着要坐下去,努力抓着床架才勉强站住了。
“唔嗯……”
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嫣红,往前走了几步,又撑在了桌子上。
就这样,他像是一只新生的小羊羔一样,颤颤巍巍地艰难前行着,快要门口的时候,门外传出两道说话声。
“你在做什么?”
“少管。”
透过虚掩的门的缝隙,钟年见到盘浔川和段鹤两人相对而立。
盘浔川端着水盆不想多言,将门推开后,见到钟年撑着花架,脸上的不耐转眼被另一种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