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他几乎想要投降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一旦跪下,就也意味着放弃躲闪,无论闻璱还会不会开枪、开几枪、用什么子弹、打哪里……他照单全收。
他的射击技术同样不差,几十米的距离,以他绝佳的视力和经验,足够预测出弹道。
跪下之后,这一枪,瞄准的位置,会是他的心脏。
他束手就擒。
闻璱手腕一抖。
弓铮皎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安慰两句,却实在是心乱如麻,语无伦次道:“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别害怕,我本来就要死了,这是正当自卫……动手吧。”
这一枪要不了他的命,除非他主动放弃求生。
而此刻,比起对未知的焦虑,他甚至更担心闻璱不忍心动手,也担心闻璱会因为这冲动的一枪而背上道德的压力,被愧疚、懊悔、负罪感折磨,痛苦余生。
但那样好歹是活着的。
再痛苦,也好过被自己连累而死。
但弓铮皎不会明白,闻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纠结。
无论是不忍还是愧疚,闻璱在这方面的感情似乎比寻常人更加淡漠,完全不像刻板印象里的向导那么敏感、细腻。
和精致漂亮的外表和委婉的手段不同,他的内心世界一反常态的粗糙和直接。
观念差异太大,闻璱觉得跟弓铮皎说不通,所以,他不会再浪费时间。
他选择直接放弃谈判。
闻璱没有放下枪,缓缓上前,直到手枪抵住了弓铮皎的眉心。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向导素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浓郁。
可闻璱的声音却比枪管还要冰冷:“我现在真的要惩罚你了。”
热潮期的欲望几乎要颠覆弓铮皎的理智,他用尽全部力量抑制着自己不要做出过分的事,至少在最后留给闻璱一个体面的印象。
向导素从任何其他裸露的地方钻进弓铮皎的脑子里,扰得弓铮皎不得不闭紧双眼。
直到闻璱突然扭动手腕,用枪托很轻很轻地——击在弓铮皎的耳后。
第35章
击打耳后迷走神经致意识丧失,是文艺作品和真实格斗里都很常见的防卫手段。
只不过,这个技巧大概限定在普通人和低级别特种人格斗的范围里,至少对弓铮皎这种级别的哨兵来说,作用不大。
闻璱实在使用了不轻的力,但打在弓铮皎的后颈,看起来和调情的差别不大。
甚至由于短暂的皮肤相贴,向导素发了疯地被摄入,让弓铮皎的耳后泛起一片敏感的薄红。
弓铮皎忍不住睁眼望向闻璱。
而闻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你又不听话。”
就连该晕的时候不晕也是。
他缓缓蹲下,和弓铮皎高度平齐。
两双眼对视时,对比分明。
闻璱总是平静的,连樱花般明媚的颜色,都透露出一种睡眠良好、精神状态上佳的冷感和镇定。
而弓铮皎则歇斯底里得多,眼白布满血丝,让很本该静谧的星空色平添了一分精神失常的疯癫感。
闻璱抬手,再一次抵住弓铮皎的嘴唇。
酸弹在进入污染区之前就被弓铮皎卸掉了,这很好,安全,无后顾之忧,且更加舒适。
“我猜你又想伸舌头了,对吗?”闻璱的声音轻飘飘地,“所以,前半夜,你才一个人跑去抱脸蝎巢xue,其实,就算没有我的许可,你也会做点什么,这样就可以自己偷偷奖励自己,是不是?”
说话时,他总是稍抬起下巴半分,再垂眸看向弓铮皎,显得格外矜贵。
弓铮皎无法反驳,因为完全被看透了。
而且,距离太近,以至于呼吸之间都是闻璱的气息,带着一丝沁甜的清凉感,对热潮期的弓铮皎来说,无异于绿洲之余沙漠中的旅人。
“我真是服了你了。”闻璱评价。
他说着,手指游移到弓铮皎的下颌,像捧起阿咬的头那样,缓缓抬升,叫弓铮皎不得不抻直了脖颈。
如此一来,那泛红的、微微滚动的喉结就再也无法隐藏,成了吞咽的罪证。
弓铮皎脸颊晕红,窘迫地轻抿薄唇。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闻璱早就发现了,每一回弓铮皎不好意思时,都会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抿嘴。
只可惜这一回,闻璱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他贴了上去。
于是,被弓铮皎轻轻含住的,便成了另外两瓣唇。
一瞬间,弓铮皎脑袋里超新星爆炸了。
柔软、柔软、柔软……他很想找到一些别的用词,但大脑彻底罢工,以至于脑袋里冒出来的全是乱码。
你有这样柔软的吻进入污染区,山丘一区一带酸雨全部带向导素,好好记住荔枝的羽毛是白色的,在坟里的时候不要忘了回味……
荔枝的羽毛……对,说到荔枝的羽毛。
弓铮皎看到闻璱已经闭上双眼。
接吻的时候应该闭眼睛,没错,普通人的偶像剧里都是这样的,还有旋转、慢放、BGM……
好半天过去——实际上只是闻璱敛眸的下一秒,他就被弓铮皎捧住了脸侧。
与其说是捧,倒不如说是按、掐、捏,总之那手指连同手指烫得着火,还无规律地抽搐、颤抖着,像是筋和骨头分受左右互搏的两边大脑控制。
弓铮皎只思考了短短的一瞬间,就再一次任由本能大爆发,反客为主。
一只手仍然在闻璱脸颊上发电报的同时,他另一只手立刻扣紧闻璱,似乎是在怕闻璱逃跑,于是干脆握着闻璱的肩膀,飞快地将闻璱放倒。
对于野兽来说,只有在掌心和被压制在爪下的猎物,才真正属于自己。
躺倒的动作让唇瓣短暂地分开,但下一秒,弓铮皎就不顾一切地追逐上来。
一开始,他只是像刚才那样,温柔而又小心翼翼地抿闻璱的唇。
但是,他感觉到轻轻的回应,彷佛原始人第一次发现了火——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这究竟是回应,还是推拒。
毛茸茸的耳朵从金色的发丝里钻出来,还有一只尾巴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闻璱的腿根,绞得死紧。
弓铮皎好奇地啄吻着,直到某一刻嘴唇轻轻蹭过并未咬紧的牙关,沾染一丝润泽。
于是,那个已经出现过很久的念头,再一次出现、勾引、诱惑。
弓铮皎毫无抵抗地照做了。
他总是很小心,生怕显得太过狂野,也生怕碰疼了闻璱。
所以,就连舌尖一开始都只是试探着舔了舔闻璱的嘴唇。
味蕾没有传来任何讯息,但向导素几乎浓到无法呼吸,铺天盖地的具象化的“清甜”,让弓铮皎的五感都淩乱得调理不清。
譬如此刻,分心调整感官的闻璱读到东一榔锤西一棒头的神经元信息:听到荔枝、看到甜味、闻到粉色……
就,还挺小众的。
而且弓铮皎的通感能力实在有些过分癫狂了。
虽然并没有任何可供对比的案例,但闻璱感觉,弓铮皎的吻技应该只能算是一般。
可是,当他调整弓铮皎感官的同时,一阵微妙而又激烈的酥麻感就顺着精神力一路窜遍闻璱全身,叫闻璱的眼角也染上一抹绯色。
闻璱觉得……这应该是从弓铮皎身上逸散出来的感觉。
让原本并说不上十分激烈的吻,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椿要。
单论体能,闻璱很难是S+哨兵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这个S+哨兵还作弊地处于融合态。
好在,或许是因为帐篷中的事多少让弓铮皎心有余悸,即便是现在被热潮期冲昏了头脑的状态,他的攻势失了章法,却算不上凶狠。
从始至终,都给闻璱留着半口气的余力。
闻璱因此才能找到机会,用手臂横在弓铮皎颈前,硬生生让弓铮皎退了半寸。
炙热的喘息交缠着,弓铮皎仍然微微张着嘴,似乎仍然沉浸在余韵里,连眼神都显得朦胧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