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芩是急着去,可脚步还是顿住,回头看他被走廊灯光打着的俊朗的轮廓。
怎么会呢?
“你没有分到住的地方吗?”
“不是。”涂晋垂下视线,“我能不说吗。”
他不想提这件事,表情沉闷。
枣芩迟钝地点点头,想问那他晚上哪里睡觉,哪里工作,又怕戳到他的伤心处。手指蜷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感谢我,了解我就知道我不是招人喜欢的那种,不然也不会什么工作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讨厌我了。”
他侧开枣芩要出去,语气生硬,“算了。你还是别去树下找我了,这两天挺冷的。”
枣芩咬住唇,可能是因为就在前两天,他也面对了这种状况,但起码还比涂晋好点,他还有住的地方。
枣芩抬胳膊去拦他,没拦住,心里禁不住更急。
也是冲动之下才开口:“你等等。你先自己在我这里待……会吧,我去找我朋友,很快回来。”
枣芩看他一副还想走的样子,手拉着他的衣领,涂晋顺着他的力道进了门。
告诉了他东西都放在哪里,饿了可以吃东西,看到涂晋沉默点了头,枣芩才离开,关门前不忘偷偷看眼他的表情。
窗边可以看到枣芩离开的身影,只是这次换了视角。
被枣芩关上的门又开了下,再次关上。
“老大。”被枣芩打过的那几人,此时正坐在涂晋的办公室内,看到他进来起身喊了声。
枣芩看着瘦弱漂亮,打他们也是用了力气的,现在后背脊梁骨都在隐隐作疼。
不过很公平,他们都挨到了。
涂晋视若无睹,径直到抽屉里拿了个小型对讲机,试了试能不能拨通,扔了下接住,漫不经心吩咐,“以后联系我用这个,见到我当不认识。”
他转身要出去,冷不丁又回来,“去说一声,让外出队开会开久点。”
直到见他真这么简单走了,几人才松了口气。老大脸上的伤可是他们打出来的。
今天这活就是吃力不讨好,事办没办好,涂晋都会不顺眼他们。
毕竟是吓唬他未来对象,以及殴打他本人,装都不装,都是真打。
“郑英雄,你能别恶心了吗?你要死?”有人不耐烦又咬牙切齿道。
被叫郑英雄的高大男人是个糙汉子,平日里干什么都是粗线条,此时正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在发呆,他们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气息,也好像什么都没留下,早就飘走了。
或许只有涂晋这样的地位才能配得上他,郑英雄恍恍惚惚,心中生出了自卑这种幽微的情绪。
他早知道枣芩,他觉得基地没人不知道,只是都不敢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晚上要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手脏,平时都干粗活,立马跑去买了块新香皂,认认真真打着泡沫,洗了几次手。
可枣芩永远不会认识他,他们唯一的接触,居然是他扮成歹徒假装要欺负他。
他还对着枣芩说了恶心话,枣芩肯定恨死他了。
郑英雄呼出口气,说了句:“回去了。”
就起身离开了。
枣芩到了医务室都不忘去问了下他们有没有交费,听到褚风交了,觉得他慌里慌张跟着涂晋跑更傻了。
他回到原本那间医务室,坐在床上等褚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隐隐激动。
或许是因为褚风雇佣兵的身份,再加上进副本开始基本就相伴,又保护他。
褚风对枣芩来说就是会有安全感。
要是可以跟褚风一起走,那就太好了。
等了许久,枣芩决定躺在床上等,褚风都已经交钱了,不躺白不躺。
可躺上去不久,枣芩就不小心睡了过去。再睁眼坐起身,看到窗外大部分灯都灭了,只零零散散有几个亮着。
褚风还没有来。
是不是忘记还有话对他说了。
枣芩穿得单薄,又是刚睡醒来,身上冷得厉害,床上还没有被子。
他打算再等一会,褚风不来他就走了。
一会又一会。
枣芩眼睁睁看着又灭了几家灯,垂着头,不可避免沮丧起来。
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枣芩嘴巴一别,从床上下来,小跑到门口,都已经准备好质问褚风了。
却对上了高他一截的涂晋,他表情惊讶观察屋内,“你朋友没来吗?”
……
“是你啊。”枣芩声音低低的,“你怎么来了?”
涂晋脱下外套,抖了下,披在枣芩身上,“我都在家等到十二点了,你还不回来,我怕你又遇到事了,就找过来了。”
厚实的外套盖在身上,里面还有来自另一个人身上体温,枣芩暖和起来,呼出口气,“我们走吧,他可能……没开完会吧。”
“开会?开到这么晚还是挺奇怪的。”涂晋不甚相信的点了下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我在窗户看你回来没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回去了,好像有你的朋友。”
枣芩抬起头看他,睫毛抖了抖,沉默两秒,“哦,那我们回去吧。”
穿上涂晋的外套,夜晚的冷风都没那么猛烈了。
回到家,枣芩看到地上铺着的床垫被褥,没反应过来愣了下,看向勾着唇角笑的涂晋。
涂晋关上门,说得倒是有理有据,“跟你睡一起不太好,我就去借了个人家闲置的床垫。”
枣芩伫立在原地,在床垫和涂晋之间来回看。
可是他没有让涂晋留下来住啊,他让他留会,给他找个住处来着。
现在涂晋都把床垫枕头都铺放好了,枣芩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不然也太白眼狼了。
枣芩白天打过水,有整整一暖壶。
他在盆里洗了脸,难免浸湿了一些发丝。他脸上沾着水珠也没擦,倒在另一个盆里洗脚。
洗脸盆腾出来让涂晋用,涂晋也没说什么,洗脸搓一把就没了。
之前几天都是自己洗,今天多了一个人盯着,枣芩有点别扭。
偏偏涂晋还在等着他把洗脚盆腾出来,直勾勾地看。
枣芩囫囵洗完,从水里出来,腿脚白的可以看到青紫色脉络,脚趾被泡得发红,往下滴水。
“我好了。”枣芩擦完,缩回自己床上,背对着涂晋。
涂晋坐在他床尾在洗,身形太大存在感也很强。
不过枣芩就不看别人洗脚,他比较有礼貌!
听到涂晋去倒水,枣芩在被子里悄悄把裤子脱了,他抬头瞄了眼,涂晋回来就在地上睡下了。
忽然间,眼前一黑,头顶的灯灭了。枣芩缓缓坐起来,挪到床边,赤裸的腿垂下去。
疑惑地说:“不对呀,现在才是十二点啊。”
“嗯?”涂晋嗓音发沉,“你这里没有表,我估摸的,我不知道灯十二点灭。”
他们那栋楼是不定时间的。
“……”枣芩没说话。
垂在床边的脚踝忽然被一只炙热粗糙的手轻轻握住,还往上摸了摸。
枣芩被吓了一跳,一瞬间觉得是一条蛇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酥酥麻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涂晋……”枣芩往回收,没收回来。
涂晋另一只手也摸上来。
没有窗帘的房间,月光下一个黑影起身,跪在枣芩脚下,像是虔诚的信徒般抬头看他,但是黑夜中眼神是仗着枣芩看不见的侵略性。
他的身体温度高,起身的瞬间,枣芩都感觉一阵很轻的热风扑在腿上。
“我跟你。行吗?”他这么说。
枣芩彻底收不回来了,惊愕不已,忐忑问:“什么、什么意思?”
涂晋轻笑一声,舔了下尖牙,喃喃:“我给你当情人,你养我……”
第77章 他还在睡懒觉
枣芩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这么敏感, 能明晰感受到另一个人手掌的轮廓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