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笑道:“哥哥不去,姐姐有空,姐姐陪你们。”
“免了。”这是牧青山朝宝音说的第二句话。
大伙儿兵分两路,乌英纵带着潮生与牧青山去逛夜市,项弦则与萧琨、斛律光回家。
项弦看了眼斛律光,伸手主动搭在他的肩上,这个动作顿时令斛律光受宠若惊,自己真的能得到萧琨一般的待遇吗?
“心灯学得如何了?”项弦问。
“我看不错。”反而是萧琨回答了他,毕竟今日他得见斛律光的心灯已能焕发,有禹州这明师指点,哪怕只是短短一夜,也已抵得上不少人好些年修行。
项弦说:“你还没去过江南呢,下回带你去江南玩。来,这个给你,我修好了。”
项弦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乃是一把重新铸就的短刀,项弦为它重新制了刀鞘,以金线刻出了心灯符文,镶上了数枚宝石。
斛律光笑了起来,宝音却阴恻恻地提醒道:“兄弟,你是不是该把苍穹一裂还我了?”
斛律光:“!!”
“啊!”项弦说,“大姐,你还在这儿?”
“不然呢!”宝音抓狂道,“你的猴子管家把我身上的钱全拿走了,你让我吃啥住哪儿?”
“别大呼小叫,”萧琨简直服了宝音,说,“这不是给你想办法么?”
“我不管,”宝音道,“你们必须收留我。”
牧青山从今天午后的坚决反对,到下午变成了强烈反对,再到傍晚时的象征性反对,到得晚饭后已不提了。
于是萧琨与项弦充满了默契,可以考虑拉宝音入伙了,只不知道苍狼与白鹿协力,能发挥出多少力量。
“兵器还她。”项弦吩咐道。
“是,老爷。”斛律光答道。
“你给我规矩点,”萧琨提醒道,“若大伙儿联合起来赶你,我可就没办法了。”
“好的大哥!是的大哥!”宝音马上笑道。
忽又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一名伴当过来,说:“李姑娘有请斛律公子。”
“看?”项弦笑道,“在这儿等着呢。”
斛律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萧琨道:“想去就去罢。”
“那我去与她聊聊天,谢谢她的礼物。”斛律光还未多想,只觉得李师师温婉可人,生出几分亲切之意,当即应邀上了李师师的马车。
李师师正等着,说:“斛律公子想去哪儿?送您一程?”
斛律光带着少许惊讶,说:“姑娘怎么知道我姓氏的?”
李师师觉得斛律光十分有趣,没有回答,只是笑了起来。
“谢谢你,”斛律光一本正经道,“我很喜欢这枚玉佩,我外号就唤白驹儿。”
李师师带着醉人的笑容,说:“那夜见你身手,我便忍不住想起‘白驹过隙’四字,托希孟为我刻了这枚小白马,你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斛律光马上道:“对对!主人为我起这外号,正因为我跑得快。你与潮生,是唯二明白的人。”
“主人?”李师师十分意外。
“是啊,我是一名奴隶。”斛律光说,“王陛下将我送给了潮生,潮生又把我送给了老爷,你看?我脖子后头有刺青。”
李师师眼里充满好奇,斛律光便说了些从前的事,李师师所想,却是另一件事。
“那天你手中发出光华,”李师师说,“按在了我的额上,是你的法术吗?”
“嗯,”斛律光说,“是心灯,心灯能为你驱散不安与恐惧。”
李师师说:“那一刻,我突然就像看见了许多希望,你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世罢?这些年里,在京城中……”
“我不知道。”斛律光却问,“怎么啦?”
“啊?”李师师完全未料是这样的回答。
斛律光认真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么?”
李师师居然笑了起来,乐不可支,摇摇头,又轻轻叹了口气。
“夤夜既长,”李师师说,“斛律公子愿意随我去雅筑喝杯小酒么?近日作了几首曲子,正苦无知音。”
“今天不行,”斛律光不解风情,一口回绝,说,“我还得回去为老爷与萧大人铺床呢。”
这些日子里,斛律光一直在跟随乌英纵,学习如何打理驱魔司内诸多内务,既然是项弦的奴隶,就不能不务正业,必须好好学着,当个称职的管家。
“铺床……”李师师说,“好罢,那……”
“咱们后会有期。”斛律光笑道。他想了想,手里再一次焕发出心灯之光,朝李师师虚晃,像是逗她玩,又像是与她告别之意,李师师想握他修长手指,却握了个空。
接着,斛律光吹了声无忧无虑的口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驱魔司后,月上中天,项弦在花园的檐廊前坐了下来,看着院里的景色。
萧琨回到厅内喝了点茶醒酒,不多时复又出来,在项弦身畔随之坐下。
“今晚的月亮很美。”萧琨说。
“是啊。”项弦解开外袍,只着单衣,散了一身饮酒后的热意,耳鬓发红,侧头看了眼萧琨。
萧琨也解了外袍,赤着半身,呈现肩背、胸膛与结实的手臂。长期习练抡刀、上架,令他的肩形很漂亮,肌肉轮廓明显。
他的胸口,有个不太明显的伤疤。
“还没消?”项弦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来摸。
萧琨没有动,袒露胸腹,任凭他抚摸自己的伤疤,呼吸变得急促。
“没有。”萧琨答道,“魔武造成的伤疤虽能愈合,要淡化无痕,却仍需一段时日。”
项弦把手放在萧琨胸膛上,两人对视,呼吸里都带着竹酒清冽的气息。
宝音一阵风似的过来,说:“晚上我睡哪儿,大哥?”
项弦还保持着摸萧琨伤疤的动作,两人一起望向宝音,宝音说:“总不能让我睡院里罢?”
“等老乌回来安排。”项弦说,“别在我们这儿来回晃,走开点儿。”
宝音看清了两人在做什么,会心一笑,露出“啊,原来是赶着回来约会”的玩味笑容。说来奇怪,人的表情并不能表现出如此复杂的意思,但偏偏彼此都领会到了。
宝音又一阵风般走了。
项弦的手突然捏了一下。
“哎!”萧琨当即道,“做什么?”
项弦借着酒意做了大胆之举,萧琨马上反击,也来捏他,项弦要挡开,同时曲腿以作遮掩。两人衣衫不整,开始扭打,萧琨将他摁在廊下,狠狠地捏着他的下巴,将项弦一张俊脸捏得变形,威胁道:“给我说道说道,什么意思?”
项弦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想还手,任凭萧琨施为,竟是有种心意相通之感,不知萧琨会不会突然亲上来。
萧琨确实有那冲动,每次项弦使促狭时,总令萧琨忍不住想欺负他一番。待得项弦红着脸告饶时,萧琨又涌起莫名的伤感,只想抱紧了他狠狠疼爱他,又或是抱着他哭一顿。
这太疯了……萧琨时常无法解释这又哭又笑的冲动。
两人正对视时,乌英纵与潮生、牧青山回来了。
“猴爷,”宝音说,“我睡哪儿?”
萧琨把手强行插进项弦胳膊下,在他同样地方拧了一下,项弦大呼出声,两人才分开。
“你们在做什么?”牧青山一脸茫然。
“没什么。”项弦的表情恢复了自然,正色道,“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潮生:“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斛律光也回司了,这倒是让项弦相当意外,说:“这就回来了?”
“对啊。”斛律光说,“老爷有什么吩咐?”
萧琨只想支开斛律光,说:“去弹首曲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