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248)

2025-09-27 评论

  乌英纵将自己视作潮生的所有物,自己是修炼的妖,潮生则是神州至高之境的执掌者、昆仑山的仙人,不能冒犯了他。

  奈何潮生根本不知这些规矩,总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他的胸膛,摸他的喉结,换作是另一只小猴子,乌英纵说不得将大吼一声,抱着他按倒,该做什么做什么,那种想不停撕扯对方的爱,已经在他心里憋得实在太久了。

  但他不敢对潮生这么做。有时他总忍不住想,潮生要不是神仙,是只小猴子多好。

  乌英纵会带他回白帝城,两人成天挂在树上,白日夜间都搂着他,既亲又舔,让他头上那搓毛湿漉漉的,永远也干不了。

  但天底下的猴子这么多,乌英纵细想起来,从没喜欢过其中哪个。

  他又不禁想起当年沈括之言:“谈情说爱的好处,你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有了两情相悦的人,连神仙也不想当。”

  乌英纵正出神,潮生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解开他内衽,将手放在他胸膛取暖,乌英纵低头看了眼潮生,忍不住又亲了下他。

  “不能乱摸。”乌英纵把潮生的手拉上来一点,说,“你自己没有吗?”

  潮生最近对他的身体相当感兴趣,因为乌英纵是成年男子身形,比他大了一倍,关键他触碰到时,乌英纵的反应还很有趣,显得惬意又难为情。

  但乌英纵不让他再摸,拉开他的手,放回自己的胸膛上。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不对,猿。”潮生抽出手,搂着他的腰,倚在他肩上。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这大猿的喜爱之情,只想给乌英纵点好东西,但这还远远不够,毕竟他并未从潦草的人类生活中学到多少关于爱的表达,只记得母亲的疼爱是亲脸与抚摸身体。

  “你也是,不管你是什么,潮生。”乌英纵红着脸,说道。

  先前宝音听见他们这么说话,实在受不了,求饶道:“你们平日里就没别的可说了么?”

  然而潮生翻来覆去,就只会表达对乌英纵的爱。他又问:“你觉得你是人吗?”

  “你将我当作什么,我就是什么。”乌英纵说。

  潮生只觉得乌英纵对自己而言不一样,无论是爱的方式还是爱的类型,却说不出来更多。他又跪坐起来,搂着乌英纵的头,让他埋在自己怀里。乌英纵被他捂着头脸,也不挣扎,笑道:“别总动来动去,你是猴儿么?”

  “我是老爷,”潮生说,“我不能好好坐着。”

  两人又一起笑了。正值此刻,商队进入西夏国境,绵延的关卡明显比上次守备森严了许多,俱是四处巡逻的卫兵。

  商队停下,预备文书交由国境军查验。乌英纵示意潮生稍等,说:“我取文书。”说着翻身潇洒下车。守备军大声呵斥,让商队规规矩矩排好,又有人上来依次检查货物。

  乌英纵站在商队一侧,与西夏士兵交谈,预备了贿赂的银钱予那队长。

  “开封的?”队长说,“宋人到西夏来做什么?你不是商队的,要去哪儿?”

  乌英纵解释道:“这是我家少爷,我俩须取道往西域去,这里是高昌王毕拉格签发的文书。”

  “你们是回鹘人?”那队长打量潮生,说,“也不是回鹘人。”

  “下来。”有士兵示意潮生,并开始检查车上货物。

  潮生:“??”

  队长将商队放行,唯独扣下了乌英纵与潮生,打量潮生,问:“你是什么人?从何处来?家里是做什么的?”

  乌英纵眉头深锁,没想到会查得如此严格,商队进关后,商人头目还等着,乌英纵便示意他们先走,不碍事。

  “商队都过了,”乌英纵小声道,“军爷,您就行个好。”

  队长说:“商队做什么的,大家心里清楚,你俩我却从未见过,万一是信报探子呢?”

  “决计不会。”乌英纵当然不可能照实说潮生是仙人,寻思着要么走个捷径,先行回头,等到天黑后恢复猿身,带着潮生翻过关卡,轻松简单。

  潮生用西夏语笑着说:“段无锋将军还好么?”

  队长忽然一愣,乌英纵已想带着潮生走开,闻言停下交谈。

  “你认识段将军?”队长也用西夏语问。

  “我记得他很爱喝酒,”潮生说,“下酒菜必有溪里抓的小鱼。”

  那队长说:“你是段将军什么人?”

  “小时候他偶尔会陪我玩,”潮生说,“还在当银川指挥知事那会儿,十一年前的事了。我正想看看他呢。”

  队长叫来手下,说:“段将军就在洪州,我让人带你去见他。”

  队长一见潮生,便觉此人定有家世背景,如今国境严查间谍奸细,必须调查清楚,否则这两人一旦进了夏国,被问起从何处入关,定会给自己招惹诸多麻烦。既然面前少年是段无锋旧识,便乐得交给顶头上司去处理。

  黄昏时,潮生与乌英纵坐上军队的马车,前往洪州城驻军部。乌英纵虽不太会说西夏语,却勉强能听懂几句,问:“那位将军还记得你么?”

  “不知道呢。”潮生说:“十一年前的事了,我连他的长相都快忘了。”

  洪州城内到处都是驻扎的军队,西夏将大半个国家的驻军都调遣到这儿来了,乌英纵一看之下便说:“要打仗?打谁?”

  “公子怎么通传?”门前管事见是洪州军边戍送来的人,客气问道。

  “你就告诉他,李潮生来了。”潮生笑道。

  不多时,将军府内传出大喊,只见一名虬髯中年武将快步冲出,一把抱住了乌英纵,哈哈大笑。

  “你竟长得这么高了!”段无锋大笑道。

  乌英纵:“……”

  “叔叔!”潮生哭笑不得道,“我才是潮生!我在这儿!”

  “啊是是是!”段无锋马上放开乌英纵,转身抱住了潮生,说,“是你啊!”

  乌英纵一手扶额。

  段无锋也是满脸胡须,拉着潮生的手,又摸又搂,潮生另一手还拉着乌英纵不放,说:“这是和我私订终身的大哥……”

  乌英纵听到这话时,脑子里差点“嗡”一声炸了,忙道:“‘私订终身’不是这么用的!潮生!”

  乌英纵忙又自我介绍道:“我是潮生少爷的家仆。”

  “好好好!”段无锋忙道,“来,里边坐。”

  将军府中俱不知道潮生是何许人也,毕竟当初这名王子被带走时太小了,甚至尚未起表字。皮长戈接走潮生后,李家只对外宣称病夭,不多解释,也不曾在宗庙中设牒,乃至只有少数几名见过潮生的大臣有印象。

  “你去了哪儿?”段无锋问,“你走以后,你娘……”

  潮生听到母亲,眼眶便红了。段无锋观其神色,知道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你娘与你爹还很是想念你,无妨,无妨,他们都好得很呢!”

  潮生细细说了自己随皮长戈回昆仑山的往事,也没什么值得交代的,毕竟待在白玉宫中,每天也只是睡觉、吃饼、喂动物,十年如一日地生活。

  “修仙了啊。”段无锋感慨点头。

  “叔叔也想修仙么?”潮生笑问道,开始翻找行囊,打算给这位忘年交一点延年益寿的仙药。

  段无锋摆摆手,说:“家国责任,放不下,但知道你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来,这个给你。”潮生找了几片句芒的树叶,说,“段叔叔,止血疗伤有奇效,如果打仗受伤了,贴在伤口上,马上就能止血。”

  段无锋将信将疑,收下了潮生的馈赠。

  乌英纵问:“较之上次进大夏,如今边境驻军森严,又是什么缘故?”

  段无锋面露难色,显然涉及秘密,不敢多说。

  乌英纵看他脸色,联想到金、辽、夏、宋四国之间的世仇与互讨,已明白了一半。近十年中,北神州连年战事,诸国混战已接近千年前春秋战国的局势,如今辽已覆灭,还会有什么军事动作?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对宋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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