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柏说生辰前,那便是尘赦还未从枉了茔出来之前。
意识到这一点,尘赦竖瞳陡然涌出一股暴戾,像是野兽般死死盯住乌令禅。
若他没从枉了茔出来,是不是就会有人肆意地将这颗华贵美丽的珍珠采下来?
乌困困修为已至化神境巅峰,偌大昆拂墟不会有和他修为相当的炉鼎,若想修为精进,必然是要越多越好的炉鼎。
也许不止一个……
尘赦呼吸陡然粗重,落在乌令禅后颈的手猛地用力,想将那些臆想中并不存在的“炉鼎”悉数挫骨扬灰。
该死。
全都该死。
乌令禅对尘赦的情绪向来迟钝,根本没意识到他阿兄已经在脑海中杀了几十个“炉鼎”了,随口道:“我没有啊,方才说‘哦’是怕再多说话,他又要对我死灰复燃。毕竟本君上魅力极大,这些年好多人向我自荐枕席呢。”
尘赦:“……”
乌令禅前半句话是解释,可尘赦注意力却全都放在最后。
自荐枕席。
呵。
尘赦短促笑了声,伸出有力的双手将坐着吃酥皮卷的乌令禅打横抱起。
乌令禅:“唔……干什么?”
尘赦道:“回家。”
眼看着尘赦就要走,乌令禅赶紧探身出去想要再抓几个卷吃,指尖碰到碟子,刚一扒拉,尘赦像是故意的,直接缩地成寸转瞬消失原地。
啪嗒。
盛着酥皮卷的碟子登时一歪,直直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幸樽关和昆拂墟主城相隔甚远,可乌令禅归来后发现丹咎宫竟然也在落雨,噼里啪啦将刚移植来没多久的丹枫树打得掉了一地的枫叶。
尘赦将他放在连榻上,垂眼为他解衣袍,兽瞳始终沉沉注视着他,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
乌令禅早已习惯被人伺候,穿衣洗漱更是被玄香纵得衣袍都不知道里外,可尘赦这种连什么时候抬手都得听他指使的掌控欲,让他隐隐想要往后缩。
尘赦的手扣住他的后背,不让他往后退,淡淡道:“哪里去?”
太强横了。
乌令禅回想起去幸樽关之前两人还在掰扯,当即战意满满,重回战场,非得将尘赦对自己的情愫试出来不可。
“阿兄,兄弟这样是不是太亲密啦,咱们又不是道侣,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尘赦定定注视着他。
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句,若非知晓乌令禅的脾气,都要以为在幸樽关提“炉鼎”是他故意激怒自己的了。
尘赦冷淡笑了声:“嗯,的确。”
乌令禅还准备了几招,要借力打力,但没想到尘赦投降得这么快,当即“噫”了声,诧异地眨了眨眼。
尘赦说着保持距离,今日竟真的将乌令禅送到榻上后,便起身离开了。
乌令禅好奇地趴在榻上,歪着脑袋听外面的动静。
尘赦似乎在和伏舆说话,什么炉鼎啊什么什么的,伏舆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后,外面就没了声音。
乌令禅这段时日被尘赦哄得每日戌时就上床睡觉,如今早已习惯,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听着外面的雨声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要一觉睡到第二日,可昏昏沉沉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他嘟囔着抬手一挥,翻了个身继续睡。
那微弱的好似蛛丝般的东西又在他脸上触碰了下,才一点点消散半空。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好似有实质性的视线。
有人在看自己。
乌令禅睡眼惺忪,迷糊地睁开眼睛。
外面雨已停了,四下杳然,唯有微弱的虫鸣在哀叫,丹咎宫点着灯盏,床幔垂曳而下,隐约瞧见有一人坐在床榻边,正垂着眼注视着他。
乌令禅没察觉到杀意,还嗅到一股熟悉的竹香……混合着淡淡的、微不可查的血腥味,转瞬即逝。
他睡得浑身发软,揉着眼睛含糊道:“阿兄?你来多久了,该起床了吗?”
尘赦身上泛着雨气,坐在床沿逆着外面淡淡的烛光,瞧不出神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没有,继续睡吧。”
乌令禅用手背挡住眼,嗓音因没睡醒而带着鼻音:“光好亮,熄蜡烛。”
尘赦没动,外面两根蜡烛当即熄灭,唯有皎洁的月光从窗棂照进来。
乌令禅蛄蛹过来,习惯地往尘赦怀里埋,嘟囔着说:“你不在,我都睡不着了。”
尘赦:“……”
睡得都开始说胡话了,还惦记着用甜言蜜语哄他。
尘赦将乌令禅放在枕上,缓缓俯下身,墨发轻轻倾泻流下,在月光中泛着微弱的光芒。
“困困,告诉阿兄。”尘赦声音低沉,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何生辰前想要炉鼎?”
乌令禅早就忘了这档子事,困得要命:“什么啊?”
尘赦掐住他的下颌,宛如一只被逼近绝境的困兽,却还必须要在乌令禅面前保持着克制和体面,兽瞳几乎都泛着红。
“回答我,答完了就让你睡。”
乌令禅迷迷瞪瞪地回答:“因为崔柏贼心不死,我就说找炉鼎让他死心。”
尘赦一怔:“当真?”
“嗯,炉鼎有什么好的呀,还不如阿兄喂我的灵丹有用呢。”乌令禅困意都要被搅合没了,羽睫奋力颤动着妄图睁开,带着鼻音的嗓音嘟嘟囔囔,宛如年幼时那般勾着他的脖子,“阿兄,你身上好凉……唔!”
尘赦忽然往下俯去。
月光皎洁,丹咎宫一阵阵暖风吹拂而来,将雪白床幔刮得微微拂动,悬挂在上面的小金铃被带动着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夜半三更,正是睡意最浓最昏沉的时候。
乌令禅恍惚中以为自己身处梦中,眼前床幔遮掩榻间的狭小一隅,金铃叮当作响间,唇间泛着冰凉又柔软的触感。
竹香弥漫,他下意识轻轻一含,舌尖被交缠着品出熟悉的茶香。
尘赦一晚上都在喝那盏香醇的茶,乌令禅之前喝了一口,觉得呸呸呸真难喝啊。
如今却莫名察觉出那股苦涩中带着甘甜的香来。
乌令禅晕晕乎乎,直到上颚被带着倒刺的东西轻轻一舔,带来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酥麻,才终于后知后觉。
尘赦……
在亲他?
第75章 苴浮没有君哦
夜幕四合,狭小床榻间昏暗蔼蔼。
乌令禅躺在晶髓制成的新榻上,乌发流水似的倾泻枕上,雪白中衣因睡觉不安分,扑腾得凌乱的皱痕。
初次被吻住的感觉很奇妙,乌令禅脑袋本就被困意塞满,唇齿相依间更觉得飘飘欲仙,勾着尘赦脖子的手缓缓往下滑落,攀住男人宽阔的肩。
这只手并非推拒,只是轻轻一搭却让尘赦以为是催促,呼吸陡然粗重,大掌掐住他的下颌,神识再也不必死死克制,蛛丝似的严丝合缝缠在乌令禅身上。
乌令禅浑身一颤,好像有无数双手穿透衣服在他身上重重抚摸,逼得他呼吸一紧。
可尘赦含住他的唇,堵住他的呼吸,高大的身形如同小山般重重压下来,连半分逃脱的空隙都没留。
“唔!阿兄……”乌令禅攀着背的手倏地抓紧,想要往外推。
方才乌令禅的顺从是催促,尘赦心生愉悦,直接忽视推拒,将舌探入得更深,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乌令禅被逼着张开唇承受,含不住的涎液顺着唇角缓缓流出一道水痕,微弱的抗拒撞在尘赦身上全都成了春风流水,除了让尘赦更为兴奋外没有半分用处。
直到乌令禅攒足了力道,在舔舐他舌根的舌上一咬。
根本不疼。
尘赦又缠着乌令禅的舌含吮许久,甚至想再往里探,感觉到乌令禅唔唔地推拒,终于短暂打消念头,用尽所有克制才缓缓放开他。
乌令禅乍一得到呼吸,便大口大口喘息了起来。
因仰躺着又大力呼吸,没几下便呛住了,闷闷地咳了起来,肺腑太用力导致单薄的背几乎从床榻上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