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47)

2025-10-03 评论

  凌泛月他们还未看清这流光巨网的形状,空中那把长剑忽闪了一下,出现在叶霁手中。

  叶霁掌心握剑,轻轻挥出一道满月。

  这一挥,犹如四两拨千斤,好似满世界的风都朝着这里涌来,刮得凌泛月二人差点匍倒在地。

  那张流光巨网像是浪潮,朝着远处涌去,然后猛地撞上无形的界限,激荡起千丈流光高墙。

  这场景,与头顶的星幕相比,也不知哪个更加灿烂夺目。

  那些银光升至最高处,一点点消退,光芒隐匿入夜色之中,与那道无形之墙融合为一,浑然无迹。

  万物重归寂静,叶霁慢慢呼出一口气。凌泛月似喜似赞,叫道:“叶兄……”将手放在他肩上。

  叶霁身体晃了晃,呛了一下,嘴角竟渗出血丝。

  凌泛月大惊失色,想要扶他,手伸到一半,却畏缩不前:“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是消耗太多?还是我刚刚打扰了你?我、我这就背你回去……不不,你还是先坐下……”

  他语无伦次,颇为愧疚,叶霁被他弄得好笑,盘膝坐下:“刚才我被回流的灵力倒冲经脉,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而已。没事。”

  凌泛月道:“那更要好好调息。”也跟着坐下,眼巴巴瞧着叶霁,竟像是在等他入定。

  叶霁噗嗤一笑,索性拆开跏趺盘起的腿,换了个随意些的姿势:“我坐一会就行了。”

  刚才被他用来构筑结界的长剑,被放在脚边。叶霁抚摸了一下流水般的剑身,解释道:“我来春陵前,路过逢棠城,在那里受了故人委托,用这把剑超渡了一位小船妓的溺魂。他一缕气息萦绕在我剑上,还没散去,所以刚才我收回灵力时,稍有些不顺。”

  凌泛月听了他的话,身体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泛空。

  这下,轮到叶霁叫他了:“凌兄?”

  凌泛月怔了一下,才轻声道:“逢棠城里,死了一名船妓?”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什么时候?叫什么名字?为何而死?”

  他的神态,竟像是踩在冰层边缘,不敢朝前踏足一样。叶霁正心生疑惑,宁知夜忽然搭腔了:“叶兄可有好奇过他的那位心上人是何方神圣?想必他在叶兄面前,将那人夸得天花乱坠吧。只是那人的身份,他可有好意思对你说出口?”

  不等叶霁做声,宁知夜就悠悠地道:“他放在心上的那人,正是逢棠城里的一个小船妓。”

  凌泛月的脸腾地红了,紧咬牙关。却听叶霁语气从容道:“原来如此,凌兄将他描述得风采不凡,我也很想与他结识。等回去之后,我们不妨一起去逢棠城的画舫坐坐,我请你们喝酒。”

  听语气,仿佛他充满兴趣想要结识的,是一位卓有名声的仙门侠友。

  凌泛月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豪气地道:“要做东也该是我!我们东洲的好酒应有尽有,你别一杯倒就行。”

  叶霁无奈道:“看来这一杯倒的名声,果然无人不知。”两人对视而笑,方才微妙的抑郁一扫散尽。

  宁知夜看着他们,神情有一丝幽冷。在他眼中,这两个天之骄子,此时都有爱侣等候他们归去,正是人生顺意的时刻。

  “叶兄想与他喝酒,只怕那人还未必赏脸。”宁知夜摇头而笑,“凌师兄与他曾大吵过一架,那次我们同行,我刚好目睹,那把跟随那个孩子多年的琴,竟被凌师兄硬生生折断。那可是他母亲的遗物啊,琴崩弦断,凌师兄还能将他拉回来么?”

  凌泛月的笑容,在脸上凝结成冰。

  宁知夜负手站立,道:“‘我是仙门嫡子,你是卖笑娼妓,你不好好讨好我,难道还要我对你处处退让?这次折断你的琴,下次便折断你的腿。’”

  他语气霜寒倨傲,竟是在模仿凌泛月的口气。

  叶霁心道,这话还真是挺伤人的。

  凌泛月怒道:“住口,住口!我那时喝醉了!我乱说的!”胸膛剧烈起伏,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声乱语,“叶兄,不是,不是这样。我看见他,不挂一缕,坐在别人怀里弹琴,我气疯了……”

  他说着,眼眶浮现一圈湿红。

  叶霁道:“这些话,你何不回去和他当面解释?你不是说想将他接去玉山宫么?他若是能活得尊严体面,今后就不必坐在别人怀里弹琴讨生活了。”

  宁知夜一笑:“叶兄果然光风霁月,善良宽容,处处都先往好处想。殊不知凌师兄心里若是从来没有贵贱之分的想法,那些话又是从哪里脱口而出?”

  凌泛月的肩膀细细抖了起来。

  “所以我和叶兄不同,我喜欢往坏处想,这样事情才不会更坏。”

  扫了失魂落魄的凌泛月一眼,宁知夜接着道:“师父若知道你和娼妓,还是个男倌厮混在一起,一定闹得家宅不宁,门派不安。所以,我便派人以玉山宫的名义,告诉你那意中人,凌少宫主已与某仙门淑女定下婚约,今后不会再来见他了。”

  叶霁愕然一个激灵,这故事为什么与烟琴的经历这样像?

  再看凌泛月,他仿佛被晴天惊雷打头,一跃而起。

  “混账!你和他说了什么!”凌泛月眼眶赤红,揪住宁知夜的衣领,吼叫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宁知夜被他扯得东倒西歪,神情却不见狼狈,反而觉得自己做得十分应当:“你和男娼苟且厮混,暗许终身,我看你父亲才想杀了你。与其等到日后东窗事发,你被他打断腿囚禁起来,倒不如早早割舍。你这样蠢,真以为能瞒很久?”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凌泛月牙齿都在咯咯打战,冷笑连连,“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平日不见你多关心,这种事你却跳出来!”

  宁知夜被他猛地推倒在地,神情依旧不咸不淡,挂着一丝微嘲。

  凌泛月团团转了一圈,额上尽是冷汗,目光去寻叶霁:“叶兄,我们现在就回去,马上动身……”说到一半,却停住。

  叶霁双眸紧蹙,犹如出神,似乎正想着什么让他担忧不安的事。

  像是心有灵犀,又像是直觉,凌泛月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下沉,马上要跌落进深渊里去。

  “叶兄,”凌泛月蹲下来,声音极轻地问道,“你在逢棠城里超渡的那个溺魂……他是谁?为何而死?”

  宁知夜抬起头,一双黑深的眼睛幽幽看了过来。

  叶霁抿唇许久,才道:“他是江边画舫上的船娼,因为听说心上人与别人有了婚约,绝望投水而亡。”

  凌泛月并没有太多反应,平静得宛如被冰层封住,只有脸上出现些微裂痕。

  “那么,他叫什么名字?”凌泛月不肯等叶霁开口,就紧接着道,“我的那人,他叫言卿。”

  叶霁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不是同一个人,我所知的那个少年,名叫烟琴……“

  最后两字出口,忽然怔住。

  凌泛月的脸色,一刹那间化作死灰。

  宁知夜既低且慢地道:“烟琴不过是他们船上人之间相互喊的小名罢了,玉娘子的船妓们,按字辈排下来,给烟琴的名字,就是言……”

  话音未落,就被凌泛月一拳砸在脸颊上。

  那一拳宛如用尽平生力气,宁知夜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抬起头时,脸颊乌黑淤紫,口中喷出淋漓鲜血。

  凌泛月歇斯底里地爆吼:“我杀了你!”

  叶霁在一旁,脑中混乱地想,是了,言卿,烟琴……韶卿口中的烟琴,居然就是凌泛月的意中人言卿!

  身边冷风划过,凌泛月劈手拿起叶霁放在脚边的剑,纵身长跃。

  那寒光闪闪的锋芒,直劈宁知夜的咽喉!

 

 

第33章 一身情债

  熟悉的剑光掠过眼前, 叶霁清醒过来,翻掌甩出一道灵流,将剑尖打偏。

  凌泛月收不住力, 长剑“倏”地深插入宁知夜脖颈边的泥土,就像是插入血肉中一般厚重。剑刃如镜, 倒映着凌泛月赤红崩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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